下午,休息了一上午的阿诚杀到明楼办公室,还拿着已经去珠宝行挑好的项链,看着阿诚捧着盒子展示那串亮眼的珍珠项链,明楼微带调笑的上扫了一眼,道:“对情敌这么好,我伤心了。”
这话一出口,连明楼自己都有些愣了。
有的时候,如果人和人之间有了亲密的肉体关系,彼此间的距离很容易就拉近了,变得如胶似漆几乎就可以是一个晚上的事情。
好几年间,阿诚和明楼之间几乎很少有这么轻松调笑的时候,可是就一个晚上,这样近乎调情的言语就从明楼口中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了。
常年演戏演得脸上都戴了面具一般的明楼,此时竟然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咳了一下,视线微微移开了些许,似乎也不知道下面该说什么了。
阿诚听到明楼的话,眼神闪烁了一下,但是移开了眼神到明楼没有注意到,随即的那一丝闪烁瞬时消失,阿诚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颇为无奈似的表情,调笑着挑眉,还微微瞪了明楼一眼,道:“不正经。”
这倒是缓解了尴尬,也让再次定神看着阿诚的明楼察觉到了阿诚话中的那一丝亲昵,明楼笑了,他明白,阿诚这种亲昵的回应,意味着,他们的关系彻底确定了,所以阿诚才会这样回应近乎调情的戏言。
然而,不过放松愉悦了片刻,明楼便微微收敛了笑容,道:“今天晚上76号的舞会你提前去,一来照顾下汪曼春的情绪,二来与南田进一步的接触,汪曼春的钓鱼行动,我们需要南田帮助我们阻止这个计划。”
阿城轻松调笑的神情也收敛了,神色变得有些淡淡的道:“我明白,我担心目前来讲南田未见得那么信任我。”
明楼道:“信任是一步步建立的。”
是夜,76号的舞会。
阿诚亲手选择的这条项链,这次是明楼帮汪曼春亲手带上,此时的汪曼春明艳得仿佛开到荼靡的花事,美得锐利。
明楼笑着说:“看来我的选择没错。”
汪曼春笑得明媚,与明楼相携走到沙发前坐下,言语往来缠绵,汪曼春却忽地问道:“阿诚与你一起回来的?”
明楼挑了一下眉,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汪曼春道:“我听说南田科长很欣赏他,据说他们还密谈过。”
此时在汪曼春的眼中,她清晰的看到明楼眼神微微有些寒芒,显然,对于这个消息,明楼似乎并不感到高兴,但也没发脾气,只是挑眉带着点儿自信的道:“人才嘛,难得,有人挖墙脚再正常不过了,不过……收买人是一门学问,该用什么买才买得动,南田只怕还有的琢磨呢。”
南田是一名女性乾元。
南田其实并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一名女性乾元。
南田的家族并不显赫。
他的祖父是一个平民,因为要强的曾祖母是一名武士的女儿,所以她变卖了所有的产业供祖父读书一直进入军队,然后性别为中庸的祖父在日俄战争里立下了军功,并且靠着从当时战争的主战场——中国的东北搜刮的一些财务,回到家乡买了田地和房屋。
南田家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发迹的。
祖父原本与一名开杂货店的商人的女儿相爱,但是强势的曾祖母拆散了两人,为祖父买了一个坤泽——一个朝鲜的坤泽,因为一个日本的坤泽仍旧超出南田家的能力。
祖父与一个根本不会说日本话的坤泽就这样生活了很多年,陌生人一样的两人,几乎难以称之为夫妻。
南田的父亲是入赘的,作为一名乾元,入赘到南田家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对方家族的没落,第二个原因便是南田的母父是一个坤泽。
没错,生下南田的人是一个男性坤泽,他生下了南田洋子和她的弟弟。
如果南田洋子能够分化为坤泽,而他的弟弟能分化成乾元,一切都很完美,那么曾祖母曾经的期望——让南田家族重归武士贵族阶层的愿望将会成真。
可惜,南田洋子分化成了乾元,她的弟弟分化成了坤泽。
女性乾元在各个方面都与男性乾元没有什么不同,除了生育率很低,即使没有西方最新的科学研究,传统的风俗也是默认女性乾元有后代比男性乾元更加艰难,而以南田家的财力,是没法子同时支撑为南田洋子迎娶一位坤泽和为弟弟再招赘一个乾元的支出的,那么如果二选一,有可能拿出大半家产给南田迎娶坤泽也不能为南田家留后的这个选项,必然要被家族舍弃。
祖父为了南田家,舍弃了一生的幸福,那么现在轮到南田做出牺牲了。
然而,屈辱,作为一个乾元,一个强大的有强烈的领地意识的乾元,却要容忍家族招赘另一个乾元来继承南田家,自己作为一个乾元,南田家唯一的乾元,竟是要被剥夺掉继承权。
难以忍受这一切的南田选择了和祖父一样的路,她参军了,主动参军,因为她想改变命运,而有着这样想法的她比常人都要拼命得多,在祖父旧交藤田的照顾下,加之搏命换回来的战功,南田步步高升,成为了军中强硬派人物的代表。
而在异国他乡搏命的南田也发现,在朝鲜、在中国,得到坤泽并没有在日本那么艰难——因为在这里,日本人是战胜者,但是……许是因为祖父与祖母一生相敬如冰的生活给了南田太深刻的印象,也许是因为非上层贵族出身靠自己实力打拼上来的南田本性中的高傲,使得她没有放纵自己。
说来也许可笑,她心中有着那么一丝隐秘的期望,她想找一个能与她交流能和她说得上话的坤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