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颇为无奈委屈的道:“你说的那么快,我哪里来得及拦啊。”
第二天,明诚抱着一个音乐盒到了明家,桂姨领着明诚进屋时,正好赶上另一批人也正在往屋里走,却是明家老管家的儿子带着他的女儿阿香拎着包袱进屋,给明镜和明楼请安。
老管家的儿子弯着腰,很是谦卑的对明镜道:“这是我女儿阿香,人虽然笨,但是好在还算勤快,父亲说大小姐和大少爷都是宽厚人,我家这个丫头,是有些淘气的,以后还望大小姐和大少爷多宽待些。”
对老管家儿子这种谦卑惶恐的态度,明镜在心中微微的叹了口气,与其他富贵人家的小姐不同,她是有过一些不同于身份的理想的,她并不享受“下人”
们对她的诚惶诚恐,但是她也知道改变许多根深蒂固的想法有多难,所以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拉过阿香,笑着说:“天啊,上次见的时候还是个小娃娃啊,这都长成一个大美人了,你放心,在我这里,阿香不会受委屈的。”
明镜招呼老管家的儿子进屋休息,对方却道:“不了,我来时就定了回去的火车,现在地里正忙,离不开人,而且父亲心中也挂念,要我给大少爷和大小姐带好,然后把事情办完就快点儿回家给他报信。”
对方这么说,明镜也不好多留他,让明楼进屋把准备好的给老管家的礼物拿出来给阿香的父亲带回去,这对方倒是没拒绝。
就在阿香的父亲离开的时候,一直站在门口的桂姨等明镜说完话,带着阿诚走到客厅的沙发前,明镜说完话就牵着阿香去给安排住的地方让阿香好放包袱后,此时正反身回客厅,桂姨指了指明镜又指了指明楼,道:“那是大小姐,这是大少爷。”
抬头,看到站在眼前的明楼,这是这辈子,他第一次见明楼。
对上明楼那双眼睛,明诚的心跳了一下,然后他开口叫人,没有叫“大小姐,大少爷”
,他开口道:“大哥,大姐,我叫阿诚。”
桂姨急忙纠正阿诚道:“是大小姐,大少爷。”
桂姨的话,阿诚当然听到了,但是他没动,也没开口,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明楼。
倒是明楼先摆手了,对桂姨道:“桂姨,他叫大哥、大姐挺好的,从年龄数,我们可不就是他的哥哥和姐姐吗。”
明楼这样说了,桂姨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桂姨不说话了,阿诚却是先开口了,他走上前一步,把手里的音乐盒放到沙发前的桌子上,道:“大哥,大姐,这是我送给明台的。”
明镜这时候也走过来,走到桌子旁,看到那个很漂亮的西洋音乐盒,对于明家来说,这样的东西当然只能算是一般,但是明镜却很少好奇的道:“阿诚送给明台的?”
阿诚开口道:“是,这是钢琴比赛一等奖的奖品。”
明镜笑了,说:“比赛你赢了,这就是你的东西啊。”
阿诚道:“是我的,我现在送给明台,算是道歉。”
看着长得眉清目秀有着一对水汪汪的眸子的孩子一本正经的站在那里说话,明楼倒是忍不住笑了,道:“你道什么谦啊?”
阿诚道:“因为妈妈告诉我我不该赢,明台回家气病了,明台是明家的小少爷,我是下人的孩子,我不该赢他,所以我该道歉。”
这话一出口,明楼的笑意慢慢收敛了,忍不住有些认真的打量起桂姨的这个养子,只见对方就一对很大很黑亮的眸子就这么看着自己,没有孩童见到大人惯常会有的躲闪,没有穷人见到富人会有的胆怯,很平静甚至有几分绵软的锐利隐藏在其中。
好心智早熟的孩子!明楼在心里这样感叹。
一个孩子,不论多聪明,能学会多少知识,却终究有一样是比成人差得太多了,那就是对人情世故的了解和熟悉,孩子的聪明,多是就只是属于孩子的聪明,但是眼前阿诚,他却有几分超越孩童的成熟,却又隐隐有着几分像孩童一样的单纯的执拗。
好奇怪的孩子。
明楼当然不会知道,阿诚的不像孩子的成熟,是时间加诸在他身上的难以掩盖的刻痕,阿诚的像个孩子的单纯执拗,是无尽轮回磨掉了一切世俗是欲念后,留下来的最干净的执拗。
金钱、名利、地位、权势,我都已经尝过、要过、拥有过,现在,我可以像一个孩子一样,不在乎那些,不需要那些,现在的我,只要你,你的爱。
那是阿诚心里的低喃,明楼当然是听不见的。
明楼收敛笑容,看着阿诚,半响,颇有几分认真且郑重的道:“你和明台是同学,你们的关系是平等的,在比赛场上,各凭本事,输赢都没什么好说的,你不需要让明台,也不用为了赢了明台而道歉。”
指了指桌子上的音乐盒,明楼说,“这个音乐盒,你拿回去,明台如果想要,那么他应该靠自己的本事去赢得,不是靠你送给他,输了就输了,赢了就是赢了,你送这件礼物给明台,是对他的侮辱。”
阿诚看着明楼,从明楼的脸上,他只看得到认真和郑重,其他的东西,他半点儿都看不出来。
明楼一直是这样,在那么多世的轮回里,只有明楼,他总是看不透。
为什么?因为明楼这个时候就已经和蓝衣社还有gd都有接触了?因为明楼已经开始从事一些外围的情报收集工作了?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沉稳?总是这么正确?在那层正确的面具下,我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因为年龄的差距吗?因为不论轮回多少世,明楼都比他年长,都比他更早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