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呀呀!”
白不同激动了,他浑身哆嗦着,一屁股坐到了小凳子上,脸部充着血,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宫仁。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从地位最低的司机一跃成为摄像记者,这在十年前,不跟台长是亲戚,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儿。现在怎么着,看这劲儿头,是要逼着我们、摁着脑袋让我们干了!这世道真是他妈的变了!
……
宫仁噌地一下站起来,拿起桌上的固定电话,给两位副总监打手机,让他们马上到他这儿,有重大事情商量。放下电话,老宫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摊开双手在空中向下压了压,看着小白,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不要急,不要急,事关重大,非同小可,我们几个好好商量商量!”
“宫总,如果司机转摄像,要征求意见的话,我双手同意,我第一个报名!我觉得我能干好!”
白不同比宫仁还激动,紧接着便说出了心里话,“正好我们村拆迁,我们村那个支书老是他娘的跟我过不去,我他妈的转成记者了,扛着摄像机找他去!去吓吓这个老不死的!”
一听这个,宫仁一愣,然后咯咯地笑起来。敢情白不同这小子的动力在这儿啊!这样的诉求让他的气泄了一半。白不同要是说如何投身节目创作,甚至务个虚唱个高调,说如何为北江的广电事业而奋斗,他也许立刻就会拍板把小白同志内定下来。但是没有。
人之常情,也可以理解啦。
“怎么啦,你们村要拆迁改造啊?”
“可不,已经启动了。我不是想着年后结婚呢,媳妇愿意在旧房这个二层楼里办喜事,支书这个老不死的非得说,让我去新房。非要给我拆了,让我往新房里娶媳妇!”
“你还没结婚呐?”
“结了,不是又离了嘛……现在是二婚。”
“你是哪个村?”
“白老泉!北二环那边。”
“往旧房里娶,跟往新房里娶有什么区别?新房不是更好吗?”
“你看,对象家里非愿意在二层楼里结!不是,这是我们的自由啊,我们在自己家结婚都不行了……”
白不同脸上由红变白,好像眼前坐着的就是该死的村支书。他迟疑了一下,往前探了探脑袋,低声说,“我往这旧房里娶了之后,家里就算多了一口人,后面再分房,我就能多分点!”
“噢!诶,拆迁分房不是只根据面积吗,还跟人头有关呐?”
“有的村考虑,有的村不考虑……再一个,我还一个哥呢,我跟我哥怎么分,跟我分房之前结婚,还是分房之后结婚就有关系了。”
“哈哈哈,你们家的事真他妈复杂!”
宫仁听得有些费脑子,他又抽出一根烟点上,把烟盒扔给白不同,接着问,“怎么样了?什么时间结,到时候我们给你贺贺去。”
“哎呀,正为这事烦着呢,这不我想回家一趟,再去找找支书去……要不是我拦着,村里年前就要把我的二层楼给拆了,”
白不同看了看桌上的苏烟,胳膊动了动,没敢去拿,接着讪讪地说,“本来想正月十六办事呢,对象的父母一看这个,不想结了,说怕到时候出乱子,弄得我一肚子火!”
“行行,好好跟村里协商,你跟他们硬干,估计也干不过他们!”
“别把我逼急了,逼急了我……”
白不同话没说完,那海和孟成一前一后迈着急匆匆的脚步赶了过来。
孟成没有做痔疮手术。他通过关系,找了最牛的肛肠科大夫,大夫看了看他的情况,说了真心话,痔疮做了手术还可能会再犯,能不做就不做。孟成恍然大悟,乖乖地让大夫给他上了两管药,在家躺了两天,炎症一下消退了。
宫仁电话里一个“重大事情”
把两人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当领导的人,最怕听到“重大事情”
,这个字眼太刺激也太沉重。如果是好事,会让人兴奋到上天;如果是坏事,就会生不如死。
宫仁看着两人一副惊恐的表情,脸上淬出几分得意,然后告诉他们不是啥坏事,把心放肚里。
白不同识趣地走开了。三个人来到外面的沙上坐定,宫仁把看到白不同后怎么突然来的灵感,怎么沟通的,以及小白渴望做摄像的迫切心情,滔滔不绝地说了一通。最后强调,现在记者都能自驾了,还设那么多司机岗,本身就跟“精简高效、一岗多职、一岗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