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上不都写着的么?”
公公不慌不忙地摊开圣旨,“皇上最近龙体不适,每夜都被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缠身索命,闻说方丈您有大神通,特地请您小施手段,驱镇妖邪。”
“哦,是这么回事啊。”
方丈拍拍光头,仰天愣了片刻,眨巴眨巴眼道,“哎呀呀,真是不凑巧,老衲的发妻眼看就要临产了,这……这走不开啊……唉!遗憾!太遗憾了……”
“和尚还有发妻?还要临产?我还以为和我们一样碰不得女人哪。”
公公冷笑一声,“这么说来,大师您是要抗旨了?”
“不不不!这怎么敢!”
方丈慌忙摆摆手转过头,他的眼睛扫视着,我的眼睛躲闪着,可最终,两道目光还是不期而遇了。
方丈冲着我微微一笑,坚定地点了点头:“是这么回事,老衲有个徒弟叫智能——对,就是柱子旁边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是老衲的关门弟子,神通广大,法力高深,在降妖除怪方面很有心得……”
“可皇上点名要的是你啊。”
公公摊了摊手,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皇上也想找个法力最高的不是?帮帮忙啦。”
“徒弟还能比师父法力高?”
公公脸上写满了“别耍我”
的表情。
“呃……那个……您听说过唐僧和孙悟空的故事吧?”
方丈勾着公公的脖子往禅房走的时候,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把一锭金子塞到了公公的怀里,“其实严格来说呢,我主要负责理论方面的研究……”
于是我们连下午茶都还没来得及喝,就在一片暖洋洋的阳光里匆匆踏上了赶往皇宫的路。
说实话,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坐轿子。颠儿颠儿的,就像小时候的摇篮一样晃得我昏昏欲睡。
我承认我是个得过且过随遇而安的人,有饭就吃,有床就睡,管他明天暗涛汹涌风雨如晦。
扑通一声,轿身猛烈地晃动了一下,把我梦中那娇羞无限的小娘子愣是给晃到九霄云外去了。
“什么素质!”
我掀开轿帘怒气冲冲地吼道,“我靠!有点职业道德好不好,要是换上我两年前的脾气,早就一脚把你踹到下面的阴沟里,然后剁碎了喂狗啊你个混蛋!”
“可是真的很重耶!”
一个轿夫瓮声瓮气地埋怨道。
“住口!不许你侮辱我的身材!”
我随手把轿帘拉上了。
“嘿!叶风清!”
一个久违的声音带着一个久违的称呼在我的头顶上响起。
“柳月白?”
我的身体微微一颤,随即轿身又狠狠地晃了一下,一个头扎细长羊角辫,身着粉白短纱裙,足踏赭褐麂皮靴的二八妙龄少女施展她那蹩脚的轻功重重地摔在我的座位上。说实在的,她这身时尚的装束和我这个青衣麻鞋的和尚的装束的确太不搭调了。
历史的经验证明,时尚和和尚,一字之差,凑在一起却足以让时尚浸猪笼,和尚骑木驴了。
“喂!你来干什么?”
虽然在分开的这两年里我无数次梦到过这位刁蛮公主,但是现在,的的确确不是叙旧的时候。
“靠!听说你小子要进宫了啊。”
柳月白大大咧咧地拍了怕我的肩膀,“这么大的好事都不叫上我,太没义气了吧?”
两年前的一幕幕重新浮现在眼前。
那个时候,我还不是现在这个伤尽天下少女心的小和尚。我和柳月白一起,并称江湖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雌雄双煞”
,专好替天行道,劫富济贫。
只不过当时由于我们两个暂时还没有脱贫,所以劫来的财物暂时用来救济自己。
最后的一次合作来自于柳月白小朋友的异想天开,一时性起地提议去挖皇帝老儿的祖坟。可怜我当时年少轻狂,思维还不那么成熟,脑子一热就跟她上了贼船。
盗墓的过程一开始相当顺利。尽管里面陷阱重重机关无数,我们还是凭借过人的基本功和冷静的判断力推开了最后一道石门。
结果却令我们大为失望。墓穴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奇珍异宝古玩字画,只是在大厅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面黯淡无光的铜镜。
柳月白纵身跃上石台,拿起铜镜看了一眼,随手丢在一边,嘟囔道:“什么破镜子啊?连人影都照不出来,这皇帝也忒抠了吧,自己的祖宗死了都舍不得埋点东西陪葬。”
就在这时,整个大地开始颤动,无数的沙石砖头从墓穴的顶棚上往下掉,还好我反应够快,及时把铜镜放回原地才避免了活人殉葬的灾难。
倒霉的是,我们刚从墓穴里爬上来就被巡逻的御林军发现了。这帮不务正业的王八蛋骑着皇帝御赐的天马,直直追了我们三千里路,最后追得我们跑到深山里,刚花了几百两银子新买的鳄鱼皮跑鞋都被磨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