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贾素瑶爽快地点头,而后笑道,“你们不必担心,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威胁’。不过是当初太子云华殿下曾给我父母写过一些私信,出逃时,母后让我将信带着,说是待太子殿下登基之后,我拿出信件,说不定能得到新皇帝的保护……就算是杀人灭口也无所谓,我活成现在这般模样,生死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那些信现在在哪里?”
秦可卿掐着自己的手心,才没有让自己满心的焦急太过表露无遗。
“作为一无所有的奴隶,身边是不允许带‘奇怪’的物品的。所以,我将东西埋在了父母的墓地旁。而且,为了以防万一,我分了好几个地方分藏着不同的信件。”
暹罗灭国时,王族尸首四散,最后是忠心的仆人们趁着夜色悄悄掩埋的,除了“自己人”
,恐怕真的没人知道那些信究竟埋在了哪里。
“……”
林霁风嘴角不断抽搐,良久才按着太阳穴,好笑地看秦可卿,“现在的公主殿下都是这么难伺候的吗?一个个年纪不大,心眼却不少。”
秦可卿不理会他明显的调笑,转而看贾素瑶,蹙眉正色:“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弄月公主会尽量保证你的安全,但是,你今后断不能再如此大胆妄为。”
贾素瑶好笑地回答:“按你们中原人的说法,我现在是死路一条,那只有‘破釜沉舟’来威胁最受皇帝宠爱的公主殿下;但是,你们若能给我一条生路,我也不会傻到主动去寻死,不是吗?”
秦可卿看着她黑幽幽的双眸,掐紧手心,一字一顿:“你最好说的都是真话,若让我查出有一言半语虚假,我会先取你性命。”
“我当然明白——现在,这位公子,可以送我回去了吗?我失踪得太久,贾家人会起疑的。”
林霁风摸着下巴,对着她摇了摇手指:“不急不急,现在贾家正被公主殿下闹得人仰马翻呢,他们没空理你的。我有点奇怪,你是贾雨村的女儿吧,为什么你一句都不提他?”
“明里他用我报恩,来全他不畏权贵之名;暗里他用我报仇,来全他弹劾失官之恨,有什么好说的?”
“他该知道,你不是真的甄英莲吧?”
林霁风有点想不明白,如果贾雨村是故意找了个替身来跟甄家打擂,那他的胆子也太大了,而且运气也太背了——随便挑一个竟然都拎来了暹罗的亡国公主,这绝对是作孽太多了遭报应了吧?
贾素瑶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他只说要为我讨个公道。他倒是跟我说过一些甄英莲幼时之事,可是,不说我是个假的,就算是真的,谁能记得不过两三岁之时的事情?”
确实如此,贾素瑶正如她自嘲的这般,是被逼得没了生路,她的所作所为,都是搏命般的挣扎罢了,虽然大胆了些,倒也能够理解——看了看秦可卿没有别的表示,林霁风干脆地张开了黑袋子,笑言:“委屈公主殿下了。”
贾素瑶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很乖顺地钻进了袋子,林霁风将袋子口扎好,交给外头等着的那个大汉,让他将人送回贾家——“等公主走了再去。直接把袋子扔在后门口,反正,就算被发现了,也会认为是甄家做的手脚!”
……
再说弄月那边,气势骇人地杀上了门,却赫然听说贾素瑶失踪了,弄月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做的手脚,却又不能不帮着圆谎,气哼哼地只能拿贾府大大小小的女人撒气:“皇妃省亲的园子啊,就这么进了贼?你们满府大大小小的奴才都是吃干饭的吗?这样下去,让本宫如何放心将黛玉交给你们?”
“公主息怒,这也是我的错儿,自己忽然跑过来不说,还连带着大大小小的人手箱子一大堆,外祖母这里被我折腾得够呛……”
黛玉不得不赔笑着安慰公主,虽然她也明白,弄月这脾气根本劝不住。
“你倒是好心,就怕别人不领你的情!”
弄月气哼哼地撇了撇嘴,看着旁边面有难色的老太太和太太们,翻了翻眼睛,“罢了,你家的事儿本宫犯不着担心——站住,那是谁?”
弄月忽然拍案而起,手指直直指着屏风后面,怒目威严:“这里到底还有没有规矩了?本宫御驾来此,你们家的小姐青天白日地忽然就不见了,竟然还有人躲在屏风后面偷窥,这是等着找机会刺杀本宫不成?”
“公主,这……”
贾母和王夫人都惊得脸色惨白,一起望过去——究竟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偷窥公主?
“还不滚出来!”
弄月给侍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去抓人。
黛玉的目光也不由往屏风看去,心里忽地一紧:屏风后面,若隐若现的是一抹熟悉的大红色,那般的艳丽逼人……躲在那里的,是宝玉。
一身惹眼的艳红吓坏了贾母和及王夫人,二人忙不迭跪下请罪:“公主息怒,这是府中的小子宝玉,他不懂规矩,冒犯了公主,请公主千万息怒!”
立即噗通跪下的还有王熙凤、李纨等,连受了伤行动不便的黛玉都硬扶着椅背跪下,唯一行动不协的便是邢夫人,不甘不愿地磨蹭了半天,才颤颤下跪,头埋得低低的,嘴里却在嘀嘀咕咕:“又是宝玉闹出的破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老太太也真是糊涂了,为个孙子下跪请罪……”
凤姐跪在邢夫人后,听到自家婆婆的念叨,只觉头皮一阵发紧,脸上却一阵发烧,银牙咬得紧紧的,恨不能扑上去捂了邢夫人的嘴将□全部塞回去——老太太都不顾身份跪下了,你一个媳妇竟然拿着乔,这不是给婆婆找不痛快吗?再退一步说,上头那个可是脾气最坏的公主,大家都恭恭敬敬,独你慢了一步儿,你是怕公主不拿你做筏子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