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这个,脸有些红了。“我事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到。”
她说。
拉尔
夫没有说话。她是不会道歉的,但他迫使她自我解释就已经满足了——那是她这样一位高傲的女性的屈尊。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了马嘶,跟着,拉尔夫的父母进来了。他已有几年没见到他们,赶紧走过去跟他们拥抱。
他们都已年过五旬,但在他看来,他母亲老得快一些。她头发已白,脸上有了皱纹,已稍显老妇的躬腰驼背。他父亲似乎更有活力。一方面是由于此刻的激动:他得意地面放红光,握住拉尔夫的手像是从井里向上抽水。他的红胡须没有发灰,他的瘦削身材仍然显得动作麻利。他俩都穿着新衣服——拉尔夫已经送去了钱。杰拉德爵士穿的是一件厚实的毛制外套,而莫德夫人则套着一件毛皮大衣。
拉尔夫朝着丹尼尔打了个响指。“拿葡萄酒来。”
他说。总管的样子一时间像是要分辩,这是在拿他当仆妇看待;随后他咽下了傲气,匆匆去了厨房。
拉尔夫说:“威廉伯爵,菲莉帕夫人,请允许我介绍一下我父亲杰拉德爵士和我母亲莫德夫人。”
他担心威廉和菲莉帕会看不起他的父母,但他们礼数周到地见了面。
杰拉德对威廉说:“我和你父亲是老战友,愿他安息。事实上,威廉伯爵,从你小时候我就认识你,不过你可能不记得我了。”
拉尔夫唯恐他父亲大谈他的光荣历史,那样只会突出他已经落魄得有多快。
但威廉
似乎并没注意。“啊,你知道吗,我实际上还真记得。”
他说。他大概只是顺情说好话罢了,但杰拉德却很高兴。
“当然,”
威廉补充说,“我记得你是个大个子,至少有七英尺高。”
杰拉德其实个子不高,但他开心地笑了。
莫德四下打量了一番,说:“嘿,这房子真不错,拉尔夫。”
“我想用从法兰西带回来的所有珍宝把这里好好装饰一下,”
他说,“可是我刚到这儿。”
一个厨房侍女用托盘端来一罐葡萄酒和几只杯子,他们都喝酒助兴。拉尔夫注意到,那是上好的波尔多葡萄酒,清澈甘美。起初他想,这都多亏丹尼尔保证了这里的供应;随后便反应过来,这里多年来没人饮用这种佳酿——当然,只有丹尼尔。
他问他母亲:“有我哥哥梅尔辛的消息吗?”
“他干得很不错,”
她骄傲地说,“结了婚,有了个女儿,而且很富有。他正在给博纳文图拉·卡罗利一家修建一座大宅邸。”
“可是他们还没让他当上伯爵,是吧?”
拉尔夫本想开个玩笑,但他在指明,梅尔辛尽管这么成功,却没有得到一个贵族头衔;倒是他拉尔夫,把家庭带回到贵族阶层,成全了他们父亲的希望。
“还没有。”
他父亲快活地说,仿佛梅尔辛当真有可能当上意大利的伯爵似的;这让拉尔夫感到不快,不过一会儿就过去了。
他母亲说:“我们能看看我
们的房间吗?”
拉尔夫迟疑了。她说的“我们的房间”
是什么意思?他的父母可能以为他们就要在这里住下来了的念头,掠过他的脑海。他不能让他们住在这里:那样的话,他们就会让他想起他们家那些羞辱的岁月。再者,他们还会束缚他的生活方式。可另一方面,他此刻认识到:一位贵族让他的父母作为修道院的食客住在单间的房子里同样不光彩。
他要再好好想一想。于是他当场回答说:“我自己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居住区呢,我希望我能让你们舒舒服服地过上几宿。”
“几宿?”
他母亲迅即说道,“你是不是打算把我们送回王桥那间小破屋去?”
拉尔夫听到她当着威廉和菲莉帕的面提这事感到很受伤害。
“我觉得这里没有你们住的地方。”
“你要是还没看过那些房间,怎么知道的呢?”
丹尼尔插话了:“从韦格利来了个村民,拉尔夫老爷——他叫珀金。他打算向你致意,并商量一桩紧急事情。”
在一般情况下,拉尔夫会因为多嘴让这人走开的,但在这个场合,他反倒为可以岔开话题而心存感激了。“把那些房间看一看,母亲,”
他说,“我去应付一下那个农民。”
威廉和菲莉帕随着他的父母去察看家居部分,丹尼尔把珀金带到桌边,珀金像往常一样一副谄媚像。“看到老爷平安无事,毫发无损地从对法战争中回来,
我真是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