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
“我们能待一天就待一天。”
那总管说。
“到你们非离开不可的时候
呢?到那时候你们做什么?”
“我不知道。”
菲利普点点头。“我为你们保密好了。”
他说。
“多谢你啦,神父。”
菲利普穿过灰尘飞扬的大厅,走到外面。他往下望去,看到沃尔伦主教和另外两个人正在他的马旁勒住坐骑。沃尔伦穿着一件镶着黑色毛皮边的厚斗篷,戴了一顶黑色的毛皮帽子。他抬头往上看,菲利普与他的目光相遇了。“我的主教大人。”
菲利普毕恭毕敬地说。他走下木梯,楼上那个纯真少女的形象还生动地留在他的脑海里,他想要摇摇头来甩掉那形象。
沃尔伦下了马。菲利普看到,他的随从还是那两个:鲍德温教长和那个士兵。他向他们点点头,然后跪下去,吻了沃尔伦的手。
沃尔伦接受了他的敬意,但没有沉迷于这种礼仪,过了一会儿就抽回了手。沃尔伦所爱的是权势而不是表面的形式。
“就你一个人,菲利普?”
沃尔伦说。
“是的。修道院很穷,为我配扈从是不必要的浪费。我当林中圣约翰修道院院长时,就从来没有扈从,照样活得好好的。”
沃尔伦耸了耸肩。“跟我来,”
他说,“我想给你看点东西。”
他大步穿过院子,走向最近的一个塔楼。菲利普跟在后面。沃尔伦进了塔楼底下的矮门,爬上里边的楼梯。低矮的天花板下吊着蝙蝠,菲利普低着头,以免碰上它们。
他们到达塔楼顶上,站到
雉堞跟前,向外面眺望着四野。“这是国内一个比较小的伯爵采邑。”
沃尔伦说。
“的确是的。”
菲利普打了个冷战,塔楼上有一股阴冷的风,他的斗篷没有沃尔伦的那么厚。他不清楚主教想引出什么。
“这片土地有些还不错,但多是森林和石头山坡。”
“是的。”
如果是晴朗的日子,他们会看到大片的森林和农田,但此刻,虽然晨雾已经散去,他们几乎看不到南部森林的近处和城堡周围平川交界的边缘。
“这个伯爵采邑还有一座巨大的采石场,生产第一流的石灰石,”
沃尔伦接着说,“它的森林有好几英亩的上等木材,它的农场生产着可观的财富。如果我们拥有了这个伯爵采邑,菲利普,我们就可以修建我们的大教堂了。”
“根本没这个可能。”
菲利普说。
“噢,你太没信心了!”
菲利普盯着沃尔伦:“你说话当真吗?”
“非常认真。”
菲利普满腹狐疑,却巴不得有一线希望。这要真能实现就好了!但他嘴里还是说:“国王需要军事支持。他会把这个伯爵采邑交给能率领骑士投入战斗的人。”
“国王能戴上王冠全靠教会,而他挫败巴塞洛缪也全靠你我。骑士并不是全部的需要。”
菲利普看出来,沃尔伦是认真的。可能吗?国王会把夏陵伯爵采邑拱手让给教会,为重建王桥大教堂提供财源吗?尽管沃尔伦振振有词,也
难以置信。但菲利普不由得要想,要是石头、木料和付给工匠的工钱,全部一下子给到他手里,该有多么来劲;他想起建筑匠汤姆说过,要是雇用六十名工匠,就可以在八到十年里盖成教堂。光这么想想都够激动的。
“原来的伯爵会怎么样呢?”
他说。
“巴塞洛缪承认了他的叛逆。他从一开始就没否认他的所作所为,但有一段时间,他坚持说那不是叛逆,理由是斯蒂芬本来就是篡夺王位的。然而,国王的掌刑人最终还是让他服了罪。”
菲利普沉默着,他不敢去想,他们动用了什么刑罚迫使刚强的巴塞洛缪就范。
他把这种念头排除掉。“夏陵伯爵采邑。”
他自言自语地喃喃着。这要求大得难以想象,但这主意够让人激动的,他感到充满了非分的乐观。
沃尔伦抬眼看了看天。“咱们出发吧,”
他说,“国王希望后天能见到我们。”
威廉·汉姆雷从他藏身的另一个塔楼的雉堞后打量着这两位上帝的仆人。这两个人他都认识。那个长着尖鼻子、穿着黑斗篷,像只乌鸦的高个子,是王桥的新主教。那个剃着光头、长着明亮的蓝眼睛、精力充沛的小个子是菲利普副院长。威廉不知他们在这里做什么。
他眼看着那修士来到这里,东张西望,像是打算在这儿和什么人会面,然后就进了主楼。威廉猜不出菲利普是不是见到了住在主楼里的三
个人——他只进去了一会儿,他们也许躲起来避开了他。主教一来,菲利普副院长就从主楼出来了,两个人爬上了塔楼。主教以一种主人的神气,指手画脚地说着城堡周围的土地。威廉从他们站的姿势和手势上看出来,主教有点忘形,而副院长却疑虑重重。他确定他们在策划什么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