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禮銘不知道嗎?邊禮銘不介意嗎?邊禮銘什麼意思啊?
趙沅肺里的癢瞬間全部轉移到了心尖上,連喉嚨口都跳得厲害。
可趙沅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太敢直視邊禮銘的臉,只能若無其事地轉回原來的方向,繼續故作深沉地看向窗外。
可是,窗外其實什麼都沒有啊。只能看到音樂廳的一面牆——一片紋理非常無聊的白色石英岩。
那半根煙被邊禮銘抽完了。
邊禮銘把煙滅了,用兩手的掌根撐著窗台,做了個深呼吸:
「算了!不管我爸來不來,好好比賽好好彈就行了。緊張有什麼用……」
邊禮銘看向趙沅,自嘲地笑了笑。
選手們配合著過了一遍流程之後,比賽便按部就班地開始。但賽前令人煎熬的無聊卻沒結束,邊禮銘的表演順序抽得比較靠後,和趙沅在後台好一陣苦等。
之後上台,現場抽籤,邊禮銘抽中了蕭邦的《冬風》改編曲。賽方在保留了右手音階跑動的同時,在左手部分也加了對技術要求不低的和弦轉化。
這些解釋都是趙沅之前聽邊禮銘說的,他本身其實並不太懂其中的意思。在台口的幕布邊聽邊禮銘在台上彈,只覺得曲子很複雜,也不太分得清是好是壞。
直到邊禮銘謝幕時,趙沅看到了邊禮銘的表情,心便放了大半,知道邊禮銘發揮得應該還不錯。
之後在後台沒待多久,所有的演奏就都結束了。在等待分數統計結果的時間,郵件里所說的「即興問答」環節就開始了。
兩個人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聽後台有人喊「先來1o個」,邊禮銘就莫名其妙地跟其他幾個人一起,被推到台口站好,在台下響起掌聲的時候走上台。
原來不止題目是即興的,連參與這個環節的人也都是即興的。
邊禮銘知道這個比賽開辦還只是第一屆,賽方自己肯定也有很多沒熟悉的地方。所以他也只是懵了一下,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不卑不亢地配合主持人,跟台上其他人一起依次做了自我介紹。
之後就是亂七八糟的提問時間。有些評委問的是關於個人經歷個人成長的問題,有些問的是對曲目對比賽的印象和理解,問得五花八門,邊禮銘聽著都感覺這個環節很沒意義。
等輪到邊禮銘的時候,邊禮銘的狀態就很放鬆了。他已經無比確定,就算賽方臨時變卦,決定在評獎的時候參考一下提問環節選手的表現,這些表現也絕對沒有一個可以量化的標準。
所以就隨便答咯!不出醜就行了。
「這位……邊禮銘先生,」台下的評委拿著手麥,不太熟練地發問:「請問,你對凜滄音樂廳的名字有什麼看法?在你看來這個名字有什麼意義?」
邊禮銘迅地掃了一眼這位評委面前的姓名牌——周潔淵凜滄音樂廳演出經理。
邊禮銘知道凜滄音樂廳是近幾年建的音樂廳,人氣還沒上來。演出經理能來當評委的話,大概率是凜滄音樂廳也贊助了這場比賽。
不過,雖然凜滄音樂廳是落成的,凜滄中學倒是很早就存在了。邊禮銘對「凜滄」這個詞一點兒也不陌生,也沒覺得這個問題有多出自己的能力範圍。
邊禮銘很淡定很沉穩地管理著自己的表情,把麥克風從身邊的選手那裡接過來,幾乎沒有沉吟思考的時間,張口就來:
「字面上來看的話,『凜滄』的『滄』應該代表沿滄市。所以先,凜滄音樂廳一定有志於整個沿滄市的文化建設和藝術氛圍的優化;給人很可靠,很有擔當,很有情懷的第一印象。
「另外『凜滄』一詞的發音,在我聽來應該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倉廩實而知禮節』。這句古語其實就是在說,在民生有保障的時候,人們才會去追尋更高的、精神層面的追求。為身處盛世的人們提供精神營養,相信也是凜滄音樂廳想要做到的事情。謝謝。」
邊禮銘鞠了一個9o度的躬,聽到了台下雷動的掌聲。
原先提問的那位評委拿著手麥又補充了一句:「果然曲如其人!年紀輕輕,能把一支練習曲彈出恢弘壯闊的氣象,一定是有深層次的原因的。今後一定前途不可限量啊!」
邊禮銘再一次微笑著鞠躬道謝。
趙沅一直站在台口看著台上的邊禮銘,聽完這個回答,聽到台下全部為邊禮銘而響起的掌聲,趙沅覺得自己比邊禮銘還要有滿足感和幸福感。
趙沅的視線被激動的淚花模糊了。
邊禮銘彎腰鞠躬的時候,在趙沅看來,反而像是一朵昂挺胸,在耀眼的陽光里開得正好的向日葵。
終於,那個曾經沉鬱的、很少笑的、總在責怪生活的、從未真正為自己感到驕傲的邊禮銘;在這一刻,總算找到了屬於他自己的光。
這是獨屬於趙沅自己的,其他任何人都無法理解的觸動。
在邊禮銘走下台的時候,趙沅沒管是不是有觀眾能看到台口,一秒都沒多等,直接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了邊禮銘。
趙沅感覺到邊禮銘也伸出手,環住自己的腰背輕輕拍了兩下,語氣輕快而愉悅地對他說「這是怎麼了」。
趙沅把嘴巴儘量湊近邊禮銘的耳朵,聲音鄭重且顫抖:
「恭喜你!我的第一名。」
第9章兩人派對
或許是因為邊禮銘的現場表現,或許是因為比賽本身比較,或許是因為趙沅的「恭喜」,邊禮銘竟真的在比賽中拿了獎,還是一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