粼粼墨色瑰如玉,星芒清冷缀天方
天枢不由一愣,他言出必行,适才所言倒非敷衍。只是千万年来,他行事刚正,斩妖除魔,固守天道,何曾对谁有过亏欠?
就算对他所行有所不甘,却又有谁敢向七元魁首、煞星贪狼讨还些什么?
只是此时他正是耗费心力为应龙重续心脉,自然不可能分心旁骛细想其他,于是认真回道:“请待本君想想,容后作答。”
可惜债主不放:“那可不成,星君一言九鼎,莫非想要赖账?”
“……”
这位相当没有生死悬于一线的自觉,娓娓言道:“凡间的财富可入不了本座法眼,星君千万别拿些金银珠宝权当充数,那些无用之物在本座行宫库房里堆着都嫌碍地方。若说仙丹灵药,也大可不必,本座与天同寿,法力无边,吃了也不过是杯水入海,纯属浪费。”
财富如土,仙药如渣,如斯狂妄,纵观三界,恐怕也只有这位南极龙帝,前妖域尊主说得出来。
天枢专注施法,不愿与他再作纠缠,直言道:“不然龙王索要何物,还请直说!”
“我想要你。”
这话说得相当直白,也简单。
然而太过于直白的话,有的时候反而会令人难以理解其真意所在。
于是天枢面不改色,就好像刚才那话不过是清风拂过了无痕:“龙王说笑了。”
“星君是不信任本座?”
“岂敢。”
“星君言不由衷。”
天枢皱眉:“龙王应知此时正是关键,请不要打扰本君施法。”
手腕以下完全没入应龙体内,正拿捏着心房要害之处,应龙可说是完全没有立场可言。
然而这个男人,似乎从来都不在乎是否身处险象,性命是否拿捏在别人手中。
眉峰轻挑,嘴角扯出一抹邪魅得让人骨醉的笑容,突然一抬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在天枢枕脊之位,使力一拉,随即撑起上身,任得那只深入体内的手生生没入体内三寸之深。天枢一惊,连忙稳住,以免扯断心脉,让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命丧黄泉。
未待质问究竟,嘴唇已覆盖上炽热的温度。
不是温柔的轻啄,也不是试探的慢吮,应龙的吻带着从容与霸道,碾辄着天枢的嘴唇,更试图撬开不及防备的唇线,一探幽境。
可惜他吻的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仙姬,会折服在□的美好中而惊喘失神任得为所欲为全不反抗。
短暂的停顿不过眨眼之间,天枢目中闪过煞气,并不伸手将人推开,然而探入体内抓捏着应龙心脏的手猛然收紧!先前好不容易续上的心脉被他毫不留情地扯断!!
就算是上古龙神,也经受不了这断脉之痛,应龙只觉呼吸一紧,连带魂魄也剧烈一震,几乎要吐出血来。
然而脱力之际,竟仍狠狠以齿噬过柔软而脆弱的唇肤。
应龙跌回床上,眼中金色的光芒短暂地涣散,很快便又凝聚,依然锁紧身前那个难掩愠色的男人,笑意未减,舌头探出舔了舔粘在自己唇上的血腥滋味,嘬了嘬,似品尝到天下美味般心满意足。
龙性本淫,他为龙族之贵、位尊妖帝之时,怀里何曾少过高贵龙女、柔媚蛇妖,青涩有之、逢迎有之,可贪狼星君的嘴唇……他差点以为吻到了花岗岩,连草苔都无法生长,刚硬干燥的花岗石头块。
可是,如斯纯粹。
胸口突然传来又一阵剧痛,险些忘了自己的心脏还拿捏在对方手中,过于得意的表情犹如挑衅一般惹恼了面无表情的星君,应龙喉头滑动,咽下一口快到嘴边的鲜血,然而一缕血线还是不及遮掩滑落腮畔。
“星君……好狠的手段……”
抬目,看到仍然没有一丝情绪变化的嘴唇上,异样地沾着一点腥红。
龙血炽热,便算只有一点一滴,也足以提醒薄唇的主人,适才被侵犯的事实。
“可需本君提醒龙王,龙王的心脏如今捏在本君手中?”
五指再度收紧,让那狂妄的男人登时唇色发青,牙齿也磨得咯吱作响,捏紧的拳头以及几乎痉挛的身体,诉说这痛楚并不能只以意志战胜。
然而,这尚不足以让他记住胆敢冒犯七元魁首的教训。
天枢眼中厉色一闪:“既然龙王急于恢复,便请恕本君失礼了。”
在应龙体内的手掌疾吐仙力,庞大的力量直接施展复原之术,数百条心脉同时重接,这瞬间放大了数百倍不止的痛楚同时在体内炸开,足以令人发狂!!
“嗷——”
惊天龙吟,震得四壁摇荡,房梁抖动,墨鳞于蜜色皮肤上尽数浮现,硕大龙身破空而展,胁背上羽翅扫出。
这痛实在过于厉害,乃令应龙亦一时失了心智,现出真身。
龙王尊威,侵犯者诛!
龙首狰狞,不由分说,翻头张开血盘大口,噬向天枢。
然而天枢不但不退,空出来的手一把抓住应龙头顶棱角,使力一按,毫不留情以万钧之力将那发狂的龙头砸在地上,右手仍不断催动法力重续心脉。黑鳞翅龙头首被制,仍是发出怒声咆哮,四爪抓地,愣是把身下那张寒玉石床剖成石末,精雕细琢的镂赤金银翡翠眨眼间变作碎片四下散落,龙尾狂甩,寝宫中的檀木屏风、铜雕香炉无一幸免,全数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若非殿外布下法障,隔绝声息,只怕外面蟠龙柱上的十二龙卫已给招来,被他们见了这仙人对他们如神崇拜的龙主下手如此狠虐,想必马上就要开打了。
此时在看不到的龙体之内,脉络循法术之力强行重续,这般做法虽说痛楚难耐,却比一根根细细斟酌快捷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