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动静自然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纷纷转过头来看虞安歌,露出了或戏谑,或鄙薄,或了然的表情,还有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们心里估计都有一个念头,神威大将军之子果然如传说中一样,是个纨绔废物,这才刚到盛京没多久,就往赌坊里面钻。
虞安歌没有理会这些人,把哥哥纨绔的名声坐实,对大房有利无害,她自然不会去辩驳什么。
经过跑堂的引领,虞安歌坐上了赌桌,几个赌妓过来陪场,但雁帛紧紧挨着虞安歌,还有眼刀子凶巴巴地瞪那几个赌妓,赌妓也不敢近身。
虞安歌搂着雁帛道:“我有美侍相伴,不用赌妓,去伺候我表哥吧。”
卫元明为了假装洁身自好,也笑着婉拒了。
虞安歌看卫元明站在旁边,便道:“表哥坐过来一起玩玩啊?”
卫元明知道这里赌得大,就虞老夫人给他的那一百两银子,怕是输几局就没了:“我不擅博戏,表弟你玩就好。”
虞安歌眼中含笑,倒也没强迫他,便跟东家组局的人开始了。
杀了她!
军中同样有博戏,各种类型五花八门的,曾经有段时间边关安稳,士兵们难免浮躁,就偷偷在军中开设赌场,上面屡禁不止。
最开始不过是以一块饼,一双袜子为赌注,到后来博戏成风,赌注下得也越来越大,甚至有的士兵,刚拿到这个月的军饷,就输了个干净。
虞廷知道后将参与博戏的士兵都打了军棍,可过不了几天,就会又故态复萌。
博戏放在个人身上不过是自作自受,放在军中,却是会影响整个军队的气魄。
看爹爹为这件事发愁,虞安歌就深入研究了一下博戏,想知道是什么东西能让这群人有这么大的瘾。
刚开始玩还觉得有点儿意思,可等她把好几种玩法都研究透了,又跟一些老千学了些千术,觉得也不过如此。
于是她就来到军中,找到一些赌场,坐下去跟这些士兵赌。
虞安歌学什么东西都快,身边又有高手老千指导,所以她不仅听声音辨骰子,还会算牌,会出千。
她下手又狠,几个回合下来,就把那些士兵一个月的军饷都给拿到手了。
她仗着年纪小,再稍微激两句,那些士兵还敢压上未来三个月的军饷来赌。
可无一例外都输给了虞安歌,不是没人怀疑虞安歌出千,可他们没抓到把柄,又碍于虞安歌是大将军独女的身份,不敢开口。
虞安歌如法炮制,把军中那些爱博戏的士兵都给收拾了,那段时间可以说她走过的赌场,都是哀嚎声一片。
等到了发军饷的时候,别人欢欢喜喜领军饷,那些赌徒只能眼巴巴看着。
虞安歌还以收回赌账为借口,将他们的口粮减半,他们只能饿着肚子操练,偏偏知道自己犯纪,没胆子跟虞廷告状。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在他们饥馁之际,虞安歌又要他们背诵家书,不识字的士兵会有人专门念给他们听。
这些士兵基本上出身穷苦人家,家中妻儿老小都指望着军饷维持生活,家书中自然道尽相思。
于是最初这些人因输钱和饿肚子的抱怨,最后,他们却因对家人愧疚自责而流泪,悔不当初。
经过这么一遭后,这些士兵终于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所以在虞安歌把他们输掉的军饷都发给他们后,他们一个个感恩戴德,再不犯了。
就算有些人手痒想再玩,也会被同伴制止,再加上虞廷加重了对军中博戏的惩罚,这些人是彻彻底底戒掉了赌瘾。
眼前虞安歌处在盛京最大的赌场里,面对的也都是富有经验的赌场老手,不敢明目张胆出千。
但她还是能凭声音和心算,小赢了一些。
又有一百多两银子到手后,一旁的人奉承道:“看来虞公子今天财神高照,这才坐下来多久,就赢了这么多了!”
虞安歌把手中的骨牌扔了出去:“可能是今天坐的位置风水好。”
然后她伸了一个懒腰,对旁边的卫元明道:“我有些累了,表哥坐下来替我玩儿两把?”
卫元明看虞安歌一把一把地赢钱,早就心痒难耐了,再听他们说什么风水好,不禁就去想,要是自己去玩两把,手里的一百两银子,会不会早翻了倍。
看卫元明有些意动,虞安歌就站起来最后推了他一把:“表哥,玩儿吧,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卫元明嘴上说着“这多不好意思”
,屁股却是落到了凳子上。
洗牌的声音哗啦啦响起,虞安歌看着卫元明落入圈套。
有赌瘾的人是很难戒掉的,就算是在军中,虞安歌也是耗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让那些士兵压制住,更何况卫元明这个呢?
刚刚她一直赢,一方面是她眼明心亮不假,另一方面,却是赌坊的人故意放水,只为用小利留住她这个财大气粗的客人,以后好宰更大的。
卫元明早先没来过赌注这么大的赌场,现在来了,还赢了钱,以后再想抽身可就难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卫元明就赢下了许多钱。
他眼中也逐渐浮现出贪婪癫狂的神色,随着旁边人的奉承,他的赌注下得越来越大,盯着桌面上的牌就像一头流着口水的鬣狗。
到了最后,他竟然把所有钱都押了下去,连同虞老夫人给他的一百两银子。
赢了,能翻几倍。
输了,一无所有。
随着一张接一张的牌打出,最终到了最后的揭晓时刻。
卫元明紧紧握着手里的骨牌,眼睛却是盯着自己的对家,嘴里不停念叨着:“小!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