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不大的心房裡全被擔憂裝滿,為大姨的命運擔憂,也為江嶼風現在的處境擔憂,眼淚順著眼角滑下,淋到素白的臉頰上。
兩個男人見狀,心裡皆是一痛,同一時間,他們都奔過去,可最後緊緊將簡年摟在懷裡的人,卻不是江嶼風。
男人凝了江嶼風一眼,嘴角划過笑弧,大手穿進了簡年的腰肢,一把將他橫抱起來。
這一瞬,簡年仿佛覺得自己離地面好遠。一樣溫暖一樣堅硬的胸膛,卻不是他所熟悉的氣息。
「江嶼風!」簡年再一次喚出了他的名字。
男人低頭凝他一眼,眉頭深深蹙了一瞬,心臟微微泛著酸,他咬咬牙,緩緩將簡年放下,推進了江嶼風的懷裡。冷聲道,「他的傷口要是再不處理,說不定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要不要交出東西,你自己考慮。」
說完便走向藤椅上坐下來,伸手掃了眼手上的腕錶,涼薄道,「給你三分鐘!」
江嶼風狠瞪了一眼角落裡那張臉,薄唇輕輕落在簡年的額頭,溫潤堅訣,「以後,你不許離開我半步。」他命令著,卻蘊滿暖意。
簡年看不見他眼眶中泛出的淚水,可那份胸膛的溫度,讓他嘴角的笑紋劃開漣漪蘊進心口最脆弱的地方。
「江嶼風,我真的沒想到你會來,好傻!好傻!」他的聲音微不可聞,像是漂浮在葉上的一縷清風,稍稍拿捏不好,就會弄碎了,弄散了。
江嶼風大手一箍,緊緊將簡年扣在了自己的臂腕上,他揚著臉,鼻尖觸到他的下巴,微弱的氣流打在他的脖頸。
江嶼風欲言又止,只是眼裡轉了許久的淚水熱烈的滾下來,滴進簡年的唇,又咸!又澀!
時間一分一秒消逝在江嶼風柔情憐惜的眼神中,男人從藤椅上站起,扭了扭脖子,「三分鐘已到!要命還是要東西該想好了吧?」
江嶼風蹙起了眉,右手移到自己的衣袋裡停留了好久。
男人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察覺到江嶼風的動作,懷疑東西已經被他帶來,呼吸儼然急促了些,深邃的眸底揚起焦躁,突然大喝一聲,「交出來!」
江嶼風挺直的脊梁骨支撐著他快要疼碎的心,算了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削薄的唇貼在簡年的耳際,低低說了聲,「阿年,去睡會,一下就好,我很快帶你走。」語落,他把簡年抱到角落的木床上,緩緩轉過了身!
江嶼風脫下了手上的尖刺指環套,丟到了地上。
有那麼一瞬間,男人的眉頭一皺,十分不理解他的行為。
江嶼風的眸色明明那麼嚴肅,可這個節骨眼上他是想證明自己的拳頭能比金屬還要硬嗎?
唇角輕輕染上一絲似有如無的笑意,現在的他不是香城富,也不是多年前視生命如黃土的那個少年,只是個一心想救自己心愛之人的男人而已。
為了自己在乎的人,不管做什麼,都是幸福。
墨色的瞳仁里燭火的光一直在跳躍,他扭了扭肩膀,活動下關節。正身的一瞬,黑影穿進了人群中間,如寒光閃過。
男人的眼眸倏然提起,大喝一聲,「給我上!把他袋子裡的東西搶過來。」
一根鋼棍在空中劃開一條弧線,江嶼風順勢去接,巨大的衝力全承受在他受傷的手腕處,一股鑽心的疼痛蔓進心臟。
他極快的搶過那人手裡的鋼棍砸在了肩膀處,筆直的腿一個旋踢,落在身後之人的肚皮上,慣性的衝力將人踢退了一米開外。
江嶼風被圍在了中間,眸光掃過周圍的每一個人,冷淡地說,「戰決。」
夜色被突起的狂風卷碎,雜草摩挲的聲音更讓人焦躁。他用身體裡所有的能量在人堆中以命搏命,潛能被激發到了極限,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救簡年!
弧線一次次在空中掠起,可他的心已經不如當初,每次出手都狠不下心傷人要害,只打在不會取人性命的地方。
心軟,卻是緻密的弱點。對待對手的仁慈,只會讓自己陷入危機。
五分鐘後,江嶼風的後背已被毫無預兆狠狠砸落下來的鋼棍重襲了好幾下,體能亦越來越弱。
江嶼風算了算,時間差不多了。冷凝起目光,快地掃了眼角落處隔岸觀火的男人。
就是在那一瞬間,男人突然蹙起了眉,江嶼風唇瓣的笑弧淺淺劃開。
尖刺指環套上有Bungarusfascitus的微量毒液,進門後送給他的那一擊,足夠扭轉全局。
這會他的全身應該開始麻痹。如果現在就醫,還不至於有生命危險。
江嶼風突然大喝一聲,「結束了!」那些人有被喝住,下意識地看像自己的主人。
可他們發現,此刻角落裡的那道身影正順著牆壁緩緩下移,掌心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一臉的蒼白。
「老闆!」
「老闆!」
一時間,鋼棍一根根落在地上,圍攻江嶼風的人全都跑到了男人的跟前。自古就有斷言,擒賊先擒王,頭兒出了事,手下們不過是盤沒有主見的散沙罷了。
男人眯起眼,聲音更低,「怎麼……怎麼會這樣?」
Bungarusfascitus毒液製成的粉末!江嶼風如願以償地看到他眼裡的愕然,回答地很快,乾脆利索。
他突然想起自己臉上似被金屬撩過的傷口,抬起手指,牙齒輕輕打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