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由遠及近,一聲聲敲打在地面上。
江嶼風正坐,雙手優雅的交疊在桌前,兩道目光轉向走來的男人,很有穿透力,像是能看到人心裡去。
邪惡的嘴臉越來越清晰。
杜華拉開了椅子坐下,眸光中掠過光影,他點了杯不加糖的拿鐵,吩咐侍應生全都下去。隨後先開了口,「終於安奈不住了?」
唇角的笑紋淡淡的劃開,透著重意味深長。
江嶼風隱隱地咬了咬牙,手中的杯子握得更緊,低低的聲音宛如利劍,「為什麼要殺那麼多人?」
杜華扯了扯自己的西裝,邪魅地將臉俯過去,搖著頭輕輕道,「錯了,那些人沒一個是我殺的。」
江嶼風的心裡轟然一怔,他的臉部曲線有一剎那的抽動,眸色更加幽深,低沉道,「你覺得我會信嗎?」
大手輕輕整理著江嶼風的發線,杜華輕笑,挑起了濃眉,「如果你這麼肯定,為什麼不把讓警局那幫兔崽子來查我?我猜你心裡也有疑惑,所以才一直舉棋不定。」
江嶼風一把握住他厭惡的手狠狠甩開,「除了你,還會有誰會用這麼卑劣的手段。」
杜華的笑容斂了去,臉徒然嚴肅,「就算我再壞,還不至於殺人。」對他而言,要人死輕而易舉,這個結果一點也不刺激。
相反的,讓人生不如死似乎更好玩。
歲月流轉,不解風情。時光老了太多,也將他們改變,誰都不是當初的少年。
江嶼風嗓音里的低潤不復存在,他有些氣急敗壞,咬牙切齒道,「我不信!為什麼突然回來。我最在乎的,不也已經被你拿走了?還不滿意?」
杜華冷笑一聲,「你是說念念?真不知道她有什麼好的。」這個女人在他眼裡,下賤,卑微,從頭到腳沒有一點好的品質,江嶼風卻把這樣一個丫頭當成寶,杜華實在是不解。
蘊藏著深邃掌紋的大手扯住了杜華的西裝,江嶼風的眸色深深,一聲低喝,「既然這樣,為什麼還抓住不放?」
「因為你。」只一秒鐘,三個堅定的字從杜華的嘴裡迸出來。
江嶼風強壓著憤怒,四兩撥千斤地開口,「那些話我不想再說第二次。我一定會查得水落石出,若是掌握到了證據,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他們天生就是對手,最好的防禦不是堅守,而是學會怎樣出擊。這些道理,曾經都是面前的江嶼風教會他的。
一把甩開他的手腕,整了整領結,杜華嘲諷道,「你還是先顧忌你自己吧。我想要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江嶼風徹底迷糊了,濃眉輕輕一蹙,臉色更沉。
杜華一席話猶如晴天霹靂。蘇含和左婭欣是跳樓死的,老岳是被車撞死的。
至於簡年的溺水事件和宴會廳里被下藥的事,如果和之前幾人的猝死事件有關聯,他已不敢再想下去,尚未浮出水面的真相是誰精心策劃的局中局。
杜華的身後,還站著誰?
三天後
江嶼風坐在江氏的頂樓辦公室里,一根接著一根抽著煙。
紅瑪瑙底座的菸灰缸里沁滿了菸頭,空間裡被蒙上一層淡淡的煙霧。
他緊緊凝著電腦里的畫面,仔細查看監控錄像里的每一個細節。
老岳被車撞死,司機逃逸。
畫面里,老岳右臉的顏色有些深,他沖向馬路,結果被飛馳而來的大卡車撞飛。
車牌雖然被拍到了,可按照警方提供的資料來看,逃逸司機平時從事正常的拉貨生意,沒出事前是個本分的老實人,整個事件應該是一起純粹的交通意外才對。
不過奇怪的是,老岳出事的前一天,除了這個路口的監控沒有遭受到攻擊,其他幾個路口的監控畫面全部被一個註冊代號叫的ip地址攻擊。
當警方順藤摸瓜,尋著網際網路遺留的信息找到這個ip出處的時候,早已人去樓空。
派出所的嚴所長和江嶼風有老交情,這個路口是嚴所長的管轄範圍,所以在江嶼風的要求下,嚴所長親自攜著u盤來到江氏。
嚴所長站起,掐滅了他手中的香菸,輕嘆一氣,「明兒個是月初,不然凌晨和我一塊上山去燒柱香,我看你今年是流年不利。接二連三死人都是你身邊的人。玄乎!」
江嶼風合上筆記本站了起來,神情異常嚴肅,話鋒一轉,「逃逸司機找到了嗎?」
老嚴稍稍一愣,隨後道,「還沒。其實這種東西急也急不了,多少逃逸司機一輩子都沒被抓到的也大把,不容易啊。」
說完,他爽朗地笑了笑。
江嶼風走到他身邊,頎長的身子站穩,居高臨下地淡掃,拍了兩下老嚴的肩,「老嚴,你我這麼多年交情,我就直說了。這件事請務必上心,若是找到那個司機,不要從你局子裡流出任何消息,先讓我見見。」
老嚴臉色一變,眼睛提了提,「不放出消息?這局子裡人多嘴雜的,這可不好說。」
他眸光犀利,四平八穩地說,「那麼,只要找到了,第一時間通知我。」
「行,記住了。不過你們家司機被車撞,我聽說你給了他家人不少喪葬費啊,夠他家人吃喝一輩子的了。老岳的家人都沒說什麼,你怎麼這麼緊張?莫非,這裡頭還有別的門道?」老嚴突然挑起了眉,在高位久了,辦事能力不見長,八卦的功夫倒是長進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