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潮捲起兩個男人的褲管,海風在耳邊呼嘯而過。細碎的沙子鑽進腳底,不痛不癢地摩挲著。
江嶼風隱隱咬了咬牙,伴隨著低吼,他衝過去,一擊重拳狠狠落在杜華的下顎。
杜華的身軀跌進了寒人心肺的海水,浪雨蘸濕他的發遮住了他的視線。
半露的下眼瞼有些浮腫,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跡,他笑得陰森,站起身,一雙蘊滿凌厲的目攝向面前的江嶼風,冷沉道,「當年你決然走掉的那一刻,就註定你我的對立局面。」
他這輩子也忘不了,江嶼風轉身時的背影。那些畫面就如同尖銳的刺刀,深深刺入了血液和骨骼。
江嶼風一把拽住杜華的衣領,眯了眯眼,低沉的嗓音浮動出力量,「早知道你變得這麼惡劣,當初就不該從浪人窩把你撈出來,你應該死在那兒!」
杜華笑,「泰美認識你的人,雖然剩下得已不多了。可別以為你現在洗白了,就沒人知道你的過去,還有我知道!香城富,呵!」
江嶼風的咬肌淺淺抽動了一瞬,緊握的拳頭之所以還落在空中,是因為他對杜華還有一份歉疚在。
沉了沉嗓子,削薄的唇淺淺漾開,「今天給你兩個選擇,要麼,自己去自,要麼,我們現在就同歸於盡。」
杜華齒間的血一直在淌,可他的笑紋卻越來越深,垂下眉,一副令人厭惡的嘴臉揚起,「nonono,遊戲進行中,你,和我,可不能死。」
他的回答激怒了江嶼風,對杜華最後的那點美好回憶也葬送在了這片海。
一聲暴怒的厲吼,「混蛋!」
江嶼風一把扯住了杜華的發,憤怒熏紅了江嶼風的深眸,一口口鮮血從杜華口中噴出來……
杜華的笑紋滑到了眉梢,一字一頓道,「我記憶中的江嶼風回來了。」那雙徒染悲傷的眼眸,冷凝起來。他沒有還手,內心深處寧可江嶼風恨他!也不願從此相逢是路人!
這樣!挺好!
*
天幕一點點被染成黑色。
江嶼風的深眸疏離著,站在窗口面朝月光。
酒精的氣息沾滿了整個書房,他握著酒瓶往自己口中倒,一行流淌在外的液體順著喉結流進他的衣領里,在心臟的位置乾涸。
他沒有開燈,房間只有月光散布。
深鐫的五官透出隱隱的心痛,如果剝開自己的傷疤能讓杜華回頭,他真的願意試一試。
杜華已經不是當初的杜華,現在的他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殘忍決絕。等待他的終將是法律的制裁。
夜色一點點沉下去,書房的門被推開。
江嶼風雇來的幾個手下,慌張地衝進來,幾句話過後,江嶼風的酒瓶掉在了地上,玻璃碎濺開了花。
他一把扯住其中一人的衣領,低低地問,「你再說一遍?!」
身強體壯的保鏢無奈地搖搖頭,用極不標準的中文扯出一行字,「跟丟了。」
南和景區通往墓園的那條靜謐小道上,夜風呼呼地吹著。
大姨粗壯的腰身被白色拖地的大碼長裙裹得差點背過氣,他斜睨了眼簡年,喘著氣,一臉得不情願,「阿年啊,我害怕。這種地方真會有鬼的。我這樣反客為主真的好麼?」
「別怕,只有大姨你能幫我了。你腰身大,這裙子還有點蓬,滑板放腳上正好被裙子遮住,感覺會很逼真。我要是也有這腰身,就我去了。」語落,他又捋了捋大姨的頭髮,她圓滾滾的臉全被長發埋了起來。
掛大姨脖子上的手電筒突然一打光,冷不丁把簡年嚇了一跳。
「大姨你扮鬼可真成功!呵呵!」
她撩開自己的發,瞪他一眼,「去去去,你這臭小子,哪有你這麼對待長輩的?今天帥哥還沒見著你就把我從咖啡廳拎跑了,改明兒可真得陪我去啊。」說完奪過簡年手裡的手機照了照,哇得一聲叫出來,臉上這妝畫得真像死屍,整個青了,下手可真狠!
簡年一把捂住她的嘴,壓低了聲音,左右張望了下,捏捏大姨的臉輕聲道,「放心吧大姨,帥哥跑不了,回頭我准幫你追到手,可以吧?」
大姨一聽,心滿意足的點頭,「這還差不多。」
簡年忍住了笑,目光掃了一圈,從路邊的楊樹下找了塊小石頭,放在手心裡掂了掂,又從袖子裡抽出他自製的彈弓,挑了挑眉,「還記得小時候在村口我用石子打麻雀嗎?一會看我的……」
臨近墓園管理室的時候,他們找了一處被矮樹遮蔽的地方停下。
簡年頭上綁好了絲巾,帶上了墨鏡和口罩,手指指了指前方,給大姨打個眼色。
大姨點點頭,示意他已做好戰鬥準備。
兩人都沉了沉氣,簡年瞄起眼,只聽見砰的一聲,路燈的玻璃罩和燈泡就碎了。輕輕一推,大姨便極其入戲的伸起手飄了過去。
淡藍色的光配上微露的青面,一條白裙長度恰到好處,正好遮住了滑板的的輪廓。真是絕了!
可計劃很美好,現實太骨感。
墓園的管理員還沒來得及注意到大姨的存在,滑板的輪子革到散落在地的路燈玻璃。
大姨砰得跌在地上,p股還扎進了路燈的玻璃碎片裡,疼得她直喊媽。
這動靜倒是一下子讓待在管理室的兩個保安察覺了,簡年恨得牙痒痒,還好他還有二手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