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潤的嗓音里有層不易察覺的寵溺,簡年凝他一眼又斂眸,步子緩緩邁了出去。
走進私人別墅的一刻,簡年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大廳里的掛鍾指針指在1的地方。
夜太深!私人別墅所有下人都已熟睡。江嶼風凝了樓梯一眼,眉頭微微一蹙,第一時間脫下了自己的西裝,「你在這等一下,我去給你煮點薑湯。受了涼,容易感冒。」
他轉身的一刻,簡年纖細的手拖住了他的鍵臂。
江嶼風步子停落,卻沒有回頭,輕輕剝開簡年的手,溫柔道,「一會就好。」
他真的還是那個叱詫商界高高在上的領導者嗎?
這三年多,是他從沒有真正了解過這個男人。他的心並不是鑿不爛的石頭,可為什麼他在人前總吝嗇自己的笑容?透出一種隱形地疏離感?
廚房裡砰砰砰地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簡年做在大廳的飯桌上,只要抬頭望去,就能隔著玻璃清晰得看到系上圍裙的男人那種生疏的動作。
秒針轉了一圈又一圈,簡年卻毫無睡意,偌大的空間裡,他的思緒又不自覺的轉向墓園裡看到的一幕。
摸摸自己的脖子,依舊酸痛的厲害,可是左婭欣沒死的話,那葬在墓園的人又是誰?這沒理由啊。
「來了,來了。」
思緒的線,被江嶼風突來的一句話切斷,他快地將碗放在桌上,手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耳朵。系上圍裙的樣子像極了一個體貼的好老公,完全褪去了商人的凌厲。
他拉了把椅子坐下,指指賣相不好那碗薑湯,輕咳一聲道,「嘗嘗看,小心燙。」
簡年抿了抿唇,對上他的眸,拿起碗輕輕吹了吹淺啜一口後,柳眉下意識地蹙起。
江嶼風正了正身,緊凝著他尚未舒展開的眉心,疑惑道,「很難喝?」
簡年抬頭看他一眼,輕輕搖頭,細長的手指點著面前的姜水,「不會,挺好的,姜洗淨之後你應該是沒有切開,姜水的味道不是很濃,恰到好處。」語落的一瞬間,他的唇瓣不自覺的爬上一抹笑弧。他是細心的,就連煮個薑茶也站在他的立場上考慮著。
江嶼風仿佛是鬆了口氣,順著他的目光也往碗裡掃一眼,輕描淡寫了句,「嗯,廚房裡就剩下一塊姜,是兩個節相連的大姜。我怕切開之後姜的味道太濃,不容易入口,就整塊放進去煮,等煮好了之後再把姜拿出來。」
低重卻柔和的男人嗓音漾進他的耳朵。
簡年才剛舒展的秀美又擰成了疙瘩,眨眨眼,睫毛輕顫了一瞬,「兩個節相連的姜?」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神色有絲驚慌。
他不解,眸色幽深了些,「嗯?」
「沒事。」簡年搖頭拿起碗,連續喝了好幾口站起身,輕輕淺淺道了句,「累了,想睡覺。」他的臉色明顯在剎那之間蒼白了,臉上的手指印記就愈發明顯了些。
江嶼風灼熱的眸光火辣辣地凝著他,輕咳一聲,從圍兜里掏出一個煮好的雞蛋遞給簡年,低嘆了句,「臉腫著,明天怎麼見人?」
燈光將他的睫毛扯出許多道長長的陰影。他聞言,不自覺得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側臉,柔軟的掌心碰觸到覆在臉頰上凸起的指痕,心就更沉了。
江嶼風許是洞穿了他的尷尬,又插了句,「洗洗睡吧。我收拾好就去書房。」
簡年不語,他心裡明白,江嶼風想避免同一時刻鑽進被子的尷尬所以才這麼說。
他不動聲色地接過那瞬,溫熱的感覺燙了心裡。緩緩邁開步子,扶著扶梯走上二樓,在轉角處下意識的回頭,卻正巧對上了他的深眸。
兩人的目光很快分散,有著各自不明朗的心虛。
簡年推門而入的一瞬間,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
他的房間特別乾淨,幾乎是一塵不染的。
被子的顏色是凝重大氣的深灰色,不雜半點皺褶得平鋪在床上。很意外,床頭柜上竟然放著一套嶄的睡衣,還有內褲。
令簡年瞬間羞澀的是這個大小正好是他的型號。
江嶼風似乎早就想到了,比起他自己,他似乎更細心。
沉思了會,他拿上衣物顫巍巍地打開江嶼風的衣櫃。他的衣櫃是商場式的大長排,襯衫,西服,手錶,領帶,每個分類都很整齊。
簡年隨手取下一件簡單的白色襯衫,咬了咬唇,走進浴室。
溫熱的水順著肌肉線條滑在瓷磚上,清雅的沐浴露香氣淡然清爽。
蓮蓬頭關掉的一刻,簡年的身子布滿了水珠,幾縷濕透的發纏繞在他的後背,蘊滿了美感。
他取下一條毛巾擦乾身子穿上了衣服,站在鏡子面前。
洗臉台上放置著江嶼風為他煮的雞蛋,輕輕剝去了殼,他小心翼翼地在臉上滾動著,不知不覺眼淚就涌了出來,淋在凸起的地方嘶嘶疼著。
擦去淚痕,他走出浴室鑽進了被子。
被子上有江嶼風身上的香味,他的心臟突然間砰砰直跳,越是想逼迫自己早點入睡,神智就越是清醒。
過了許久,門開了。
只一瞬間,簡年手心的汗珠就滋生出密密一層。他慌張地閉上眼睛,身子一動不動地僵硬著。
江嶼風的腳步聲太輕,簡年辨不出他此刻的位置,但他眼皮的外部光感卻突然黯淡下來。
他是關燈了麼?
簡年反射性地一睜眼,目光順著筆直健碩的身體線條一點點向上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