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字,映照着宾客欢天喜地的面孔。
上海黄浦警局指挥所有警力,担负着这场决赛的保卫职责。今天上海政商界的大人物基本到齐了,再加上最近各种反内战、反贪腐、抗议政府的事件层出不穷,周局长对这次活动拿出了最高规格的安保措施。在新仙林舞厅内外附近,四处可见警察出没。
白天,王克飞已经把安保工作布置妥当:一些人负责检查往来的小汽车,尤其要警惕炸弹;一些人注意观察出入的宾客,警惕可疑人士混迹其中;另一些人把守舞厅后门等其他出入口,防范破坏分子和逃票者出入。还有一些经验丰富的,穿着便衣,在舞厅附近游荡,在暗地里监视。
今天凌晨,王克飞终于解开了谜团。整整一夜,他都无法合眼,这个发现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喘息。
但正如黄太太私下里的交代一样,今晚的工作一点马虎不能有。所以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在几个地点之间往返检查,统筹全局。
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在喧嚣之中真的忘记了一切。
直到他看见人头攒动,打扮得各式各样的女选手一个一个嬉笑欢闹着从汽车中钻出来的时候,一个心灰意冷的念头涌上来:这里本该站着陈海默。
前天陈海默意外去世的消息刚刚上了报。这些和她同台竞技的女孩子纷纷参加各种怀念仪式。她们在记者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回忆陈海默的点点滴滴。陈海默给过她们的每一个笑脸,每一次帮助,都被她们翻来覆去地讲述,好像她们每个人都是和陈海默认识十年的老友。
这才过了一天,她们便涂脂抹粉,笑逐颜开地欢度这个本是为失去家园的灾民组织的晚会。
这时,一辆汽车缓缓驶入停车场,找了一个最偏僻的位置停下。
沪0973。
车上的人还没下车,王克飞已经认出来了:这是宁仁医院熊正林专用的小车。
王克飞把小孙拉到身边,说道:“看见那辆车没?这不是上次你查到的那辆吗?赶紧带几个人上去搜查一下。”
“可这车应该是有主办方的许可才进来的,现在去查合适吗?”
小孙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们一方面要严格执行任务,另一方面也怕不小心得罪了权贵。
“废话什么!安全第一,任何可疑的车辆都不能放过!”
既然有王科长的指示,小孙也就不怕了,赶紧带了几个警察冲了上去。这时熊正林刚好下了车,他见几个警察来势汹汹,便叫道:“你们想干什么?”
小孙朝后车窗里探了探头,一眼就见后车座上摆着两只鼓鼓囊囊的大牛皮包,脑子嗡的一下响了!来看一场演出怎么会带这么大包?莫非是汽车炸弹不成?他立刻命令熊正林打开皮包。
熊正林被冒犯了,喊道:“我是有停车证的!你们没权乱动我的东西!找你们上司来!我要和他说话!”
小孙因为有了王克飞的嘱咐,所以胆子也格外大。他让几个小警员把熊正林架到一旁,又挥挥手让其他人后退,以视死如归的精神把两只皮包打开了。
没有炸弹爆炸。
于是,小孙又把包里的东西一件件全都翻了出来。
王克飞躲在远处悄悄看着这一切。
他看差不多了,才走上前去,一边嚷嚷着:“怎么回事?”
“王科长,我们发现这两只大皮包……”
小孙殷勤地向王克飞汇报,谁知道王克飞对他的话压根没有兴趣,而是径直向熊正林走去:“啊,原来是熊医生啊,想不到这是您的车。恕罪,恕罪!”
看到这一幕,小孙和其他警员都傻眼了,耷拉着脑袋站到了一旁。
王克飞瞥了一眼车后座,大皮包的拉链都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也被小孙搅乱扯到了后座上——一大堆五颜六色的衣服和书本。
嗯,他看到自己送给黄君梅的三本英文书也夹在里面。
王克飞转身对小孙大声呵斥道:“你怎么办事的?瞎了狗眼了啊!熊医生不认识吗?他是黄太太的私人医生!还不赶紧跟熊医生道歉?”
“对不起,熊医生,是我瞎了狗眼。”
小孙心底万般委屈又不能说什么。他嘴上道歉,语气里却带着几分怨气。
熊正林整了整身上被警员拉扯过的礼服,冷冷地回答:“看在你们王科长是老朋友的分儿上,这事就算了。”
王克飞又命令小孙把这些衣服叠好,帮熊医生塞回到皮包里。而他则亲自把熊医生送到了后花园门口。
想起了昨晚在黄家看到的那张船票,王克飞突然觉得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熊正林待会儿正是要送黄君梅去坐船的,车上的那两包是黄君梅的随身衣物,那些书大概是她要在路上看的吧。
晚上七点,捐款晚会和选美比赛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