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愚心中澎湃不已,他甚至有要说他要陪无忧前去这样糊涂话的冲动,然而他却还要拦住自己,如若雪域之事再不通报皇帝,不知道未来还有什么灾祸等着大津黎民百姓。
“好。”
最后千言万语,汇做一个坚定的“好”
字。
无忧心中欣慰、失望、无奈交集在一起,变成了一剂苦药,涩的她喉腔颤抖。
她知道秦愚无法总是陪着她,这是无涯大6,他是一个人,不是一本书,是人就会有桎梏,又要有自由。
无忧无比希望秦愚能是个自由的人。
她望着秦愚和青君离开的背影,心头一抽,甚至要低泣出来。
上京于秦愚来说是豺狼虎豹之地,可他又怎么能不回去?
上京于秦愚,又是故土又是天下,她纵然再思念再不舍,也不能让自己成为秦愚的桎梏。
进了山常郡,寒竹的情况急转直下,夜里就烧的像是一个火炉子,牧昀找了一家客栈住下,请来郎中给寒竹压制肺病,郎中说舒肺丸单吃能抑制病情蔓延,却难解引痛楚,于是又给寒竹开了好几瓶内服的丸药,说赶路之时按时服用。
郎中走后,无忧一直守着寒竹,后半夜才没有前夜那般灼烫,可无忧担心,则时不时给她擦试着,忙碌之时,也把离别的惆怅抛之脑后了。
一直到黎明,无忧也没有睡意,只皱着眉头,望着寒竹苍白的面孔。
她托着下巴,心里一直在不安的揣测着,倘若寒竹没有赶到妙手门,自己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寒竹睁开了眼睛,无忧也一个激灵,立刻咧开笑脸:“休息的怎么样?”
寒竹点了点头,却没有神情变化。她如今可笑不出来,胸口想挨过一记重锤一样,四分五裂般的剧痛,骸骨之中的脏器像火烧一般,虽只有那半拳头大的火烧感,可她心中却十分明白,因为再琅江上时,那火烧的滋味才只有指甲那么大,如今却已经如同烈火烧灼了。
无忧扶她吃了点饭,可还没咽下去多久,寒竹却全都呕了出来,又咳了几口血痰,吓得无忧端着碗的手都是抖的,牧昀赶紧差店里的人来打扫,无忧失神的给寒竹擦了擦嘴漱了口。
无奈的牧昀看着无忧摇了摇头,然后又问寒竹想吃些什么,寒竹说喝些粥便可,牧昀就立刻去安排了。
只有无忧,手里拿着手帕,眼睛呆呆的望着寒竹。
寒竹不知道无忧在看什么,她当然不知道无忧在看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的模样已经形同枯朽,人销骨立好似傀儡,也不知道无忧心里还在不停的想着,寒竹此刻会在想什么。
无忧心中的希望之火在一点点熄灭,她却知道寒竹心中的病火却一点点变大,不是一点点,是成倍的变大。
“寒竹,你怕死吗?”
离开山常郡的马车日夜在路上颠簸着,无忧搂着虚弱的寒竹,寒竹手里攥着手杖,怀里放着自己的破钵。
“不怕。”
无忧听到寒竹的回答,眼泪却一下掉了出来。她担心寒竹看见,则立刻抬手抹了去。
为了不让牧昀无聊,无忧把门帘掀了起来,牧昀也能和二人说话。
“为什么不害怕?”
寒竹目光空洞的看着车外的风景,笑言:“生死乃人间常事,贫尼若以自身苦厄历众生之苦,则也是贫尼能为众生所做之事吧。
众生陷于苦海不能自拔,那这些苦,贫尼来尽全身肉骨承担些,换众生开达释然。”
“你想着众生,众生可曾想过你?”
无忧低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