拌嘴声停了。
“啥?我听不着?”
程谭附耳凑近。
宁钊皱眉“啧”
了下。
“……都离我远点。”
余岁缓了口气,尽量放平呼吸:“我胸闷。”
程谭反应两秒:“啊?哦哦。”
感觉余岁症状没那么严重,程谭退开了些,瞅着宁钊“切”
了声,嘴上依旧不饶人:“听见没?让你滚蛋。”
宁大少爷从出生起锦衣玉食、家人捧在手心长大,就没受过这种委屈,脾性和程谭一样爆:“我他妈让你滚蛋!”
“来来来,我看看你想让我怎么滚,先示范一遍?”
“你傻逼?”
一时半会儿消停不了。
“……”
余岁头疼地想让他俩都滚蛋。
直到黎荀姗姗来迟,围在外圈看热闹的同学们很贴心地让出一条路。
教官站在门口严厉地赶人:“干什么呢?!这是医务室不是戏台子!都不用训练了是吧,出去!”
冰至谷底的一眼,让吵得不可开交的二位退至门外。
说真的,饶是从小一块长大的程谭也没见过黎荀这样过,在他的印象里,黎荀除了寡言、偶尔冷血,只要你不去没事找事招惹他,他也算是个挺温和的人。
脸臭,那是一贯如此。
但冷,当下从内而外蔓延。
源头是躺在纯白床单上,呼吸困难的余岁。
程谭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压力瞬间上来了。
聚在一起的人群被疏散开,黎荀胳膊撑着他的后背,另一手拇指一推,单手打开喷瓶盖子,喷嘴对上余岁嘴唇,动作连贯且熟稔。 “想打喷嚏,头晕乎乎的,”
吸了两口,余岁小声咳着,“喉咙好肿。”
黎荀“嗯”
了声:“慢慢吸。”
看到余岁小幅度抓挠手背的动作,他制止道:“别挠。”
余岁听话地小口吸着,微凉的雾气输送进气管,强势地疏通被堵死的咽喉,连带着鼻腔内一点浅淡的血腥味也被冲散。
数十个呼吸后,气道趋于平静。
原本是要喊急救,但是因为黎荀及时的救命药,余岁获得了新生。
虽说就连程谭都在疑惑,为什么随身携带药瓶的是黎荀而不是患者本人。
乔明洋不知道余岁还有轻微的过敏性哮喘,心里五味杂陈。
他认识的余岁无论是初一以一挑三出名,初二为争夺班级荣誉而努力,还是初三为赶上众人步伐而坚韧学习……
永远是张扬而热烈的。
而此刻,那股嚣张的火焰却像永远点不燃的湿柴火。
一瞬覆灭。
就好似在告诉他,每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