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欢终于探出她圆圆的脑袋来,嘴角咧着尴尬的笑。
看着这个出卖她的叛徒,倒也不算讨厌,毕竟在王叙的概念里,这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儿。但转念一想,不能就那么轻易饶过她,须得让她有个教训,便顽皮地对王欢勾了勾手指。
见姐姐还搭理她,王欢忙覥着脸蹦跳进来了。
王欢没对自己做的亏心事道歉,反而没事人似的抢了童墨手中的菜叶子,坐在凉席上边喂兔子边讨好地傻笑,“阿姐,这兔子长得真好看,我也想养。”
王叙不慌不忙地拉过童墨的手,写道:“想要就送给你。”
王欢喜笑颜开地说好啊,童墨不厚道地补了一句:“这可是三郎托我们叙姬养的,您要拿回去养,那可得仔细咯。万一养不好,三郎怪罪下来……”
一听这兔子是王临的,王欢年纪虽不大,却深知这府里有哪些人是她作为庶女惹不起的,便拉下脸来,憋着嘴说:“我也要让阿母给我买一只,买只更大更漂亮的。”
童墨不屑地撇嘴不说话,王叙起身拉着童墨回坐到镜子前,继续给她修眉。
王欢在旁逗兔子吃食,玩厌了,坐到王叙边上,好奇地看着她们修眉毛。
先用刀修好了月牙般的眉形,又用炭笔细细地一根根地画上眉毛,冯媪进来刚好看见,忙夸道:“这眉毛一画,倒像换了个人似的。叙姬您可要小心这刀子,锋利得紧,别伤了自己。”
王欢看着镜中自己那粗矿的双眉,吵嚷着也要修,王叙端着架子摇头不答应,王欢拉着她的衣袖求道:“阿姐,好阿姐,你帮我也修修吧。”
“昨儿你偷了神坛的肉来邀我们叙姬一起吃,结果一出事,你就全赖叙姬头上了……您这么有风骨,谁敢帮您呀。”
童墨终于逮着机会揶揄了一回。
王欢憋着嘴要哭,王叙佯装无奈,拉过童墨的手写道:“来吧,给你修,须得把眼睛闭上,不要让眉毛掉进眼里。”
王欢闭上双眼,微微昂着头,满心欢喜地等待着闪瞎众人双眼的那一刻。
对于王欢这样圆盘似的脸蛋,王叙烧死了几十亿的脑细胞,才算画出了与之相匹配的眉形。
王欢睁眼一瞧,甚是喜欢,满腹自豪地说:“真好看,我长得真好看。我觉得我比阿姐你还好看。”
然后再也坐不住,蹦跳着出去跟人炫耀自己的新眉毛。
王叙见她如此“逗比”
可爱,倒是真有点喜欢她了。
正在此时,老夫人房里的仆妇过来传话说,今晚在东苑大茶室举行家宴庆祝大司马凯旋,请叙姬务必出席。
汉时的晚饭时间都很早,刚过未时,冯媪已经给王叙梳妆打扮好了,简单的流云髻,朱红色的半旧襦裙,妆是王叙自己化的,虽然化妆品严重匮乏,但她还是给自己化了一个舒适自然的淡妆。
新都侯府在长安的众多王侯府邸中,权势地位算是最为显赫的,但新都侯王莽身为大司马,掌管朝中的政军大权,为人却极为低调。
就如同他的府邸,精致大气而不奢华,正房大院统共南北五进,外加东西两苑。
王叙从西苑出来,沿着屋檐下的长廊,穿过正房大院,往东苑而来。眼下的建筑,跟她之前在北京见到的古建筑大不相同。
所有房子的地基都高于地面至少一米多,每个院落均有廊檐相通,屋檐高翘,如飞鹰之势,比明清建筑更为挺拔俊秀。
如果明清建筑像个中年发福的富贵大叔,那汉时的建筑则是风华正茂的俊朗少年。
王叙这五天以来,一直都在西苑活动,这是她第一次踏入太夫人居住的东苑,脑子里全是原主残留的记忆,充斥着不安和忐忑。
她拐进东苑的长廊,新都侯府林大总管立在了大茶室的门口,似有不快地说:“几位郎君和少夫人都等候多时了。冯媪,下次可得要仔细些,莫要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