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伯伯正急着要去找顾明月,半路见二人拉拉扯扯地回来,连忙给拦下了。
“快都别玩了!”
成伯伯最见不惯院里的小侍从不规矩。他当过一段时间顾明月的奶爹,顾明月很尊重他。他也就不将厌厌、昭昭这些小侍从放在眼里,三言两语之间就将厌厌轰走了。
等厌厌气哼哼地离开,他还不忘叮嘱顾明月切记不要太过宠溺这些下人。在他看来厌厌实在有些持宠而娇。
说罢又想起正事,立马拉着顾明月的手语重心长地问:“主夫近些日子染了风寒,你可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
顾明月问。
“也就这几天。”
成伯伯脸上也浮现了几分哀容。他也是男人,只是家中贫寒,妻主也养不起什么小侍。但对此多少也能够感同身受。
“都是这样的年纪的人了,何苦一天到晚怄这份气。”
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顾大人前些日子和齐主夫闹不愉快,许久都不曾回家了。他是顾宅中的老人,这么多年顾宅的事他都清楚,两位大人吵架,苦的都是孩子。
顾明月温声劝道:“父亲会想开的。”
父亲生病不知道也就罢,既然知道多少要去看一看。
顾明月才到齐氏屋里,正见到许久不见踪影的顾宁也坐在一旁的黑檀木圈椅上。他清瘦了许多,见她进来便垂下头,侧着身子安静地拨弄着手中的念珠。
这几日,顾宁日日都来齐氏的屋中候着,想要见齐氏一面。纵使心中有千般恨万般怨,齐氏仍是他的生身父亲。顾宁为人子,见父亲久病不起,心中自然难免担忧。
顾宁也早知道顾明月会来,他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自己的妹妹。
这种难以遏制的思念有时会将他带入一场场不可言说的梦境。只可惜梦境都是虚假的,就如同他对自己妹妹的感情或许也只是一场因缘际会的梦境。
梦醒之后,一切的纠结和痛苦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都只是,梦幻泡影罢了。
顾宁有时如同魂魄出窍般审视着自己。他觉得自己之所以如此执着于妹妹,无非只想要在这人世间拥有一个至亲至爱的寄托。他以前坚定的认为这个寄托就是顾明月,可如今,大错已成,一切都结束了。
他竭力遏制着自己不去看顾明月,心中翻涌地诸多的委屈和痛苦全都被死死压在心底最深处。
或许,是时候放下了……
剜心之痛也不过如此。
是时候了。
顾宁心中默念。他双手交握着,竭力遏制着自己不去看顾明月。
“父亲可还好?”
顾明月只当做没看见他,径直询问刚从内室走出来的琼玉。
齐氏不许旁人进去,内室只留下琼玉和一位小侍从在身旁近身伺候。顾明月和顾宁只能在外面等着。
琼玉缓缓掀开眼皮,用黑色胎记覆盖之下那双带着阴寒凉意的眸子斜睨了顾明月一眼,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意:“主夫服过药后便睡去了,大小姐和大公子也请快些回去休息吧。”
他说着理了理鬓角的乱发:“小人还有些琐事要处理,就先行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