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夕含笑着道,“你方才也听见了,我的婢女就在不远处,你我长话短说才是。”
“在下洗耳恭听。”
“早前,我在行宫时,曾得了母后托梦,让我去扬州去寻一尊古董佛像。那梦有眉有眼,佛像的模样也是清清楚楚。我醒来之后,便自己描了,让人取了二十万两银子,到扬州去寻。后来,那派出去人传话回来,说他在一间商行里找到了一模一样的佛像。我自是高兴,可接着,就出了那和亲之事。前些日子,我突然想起此事,惊觉派出的那人竟是杳无音讯,佛像也从不曾到手。”
月夕道,“那佛像既是我母亲梦里托的,便不可就此算了。但我如今身陷囹圄,想去追查也难,于是我想来想去,皇上既然不肯见我,能帮我的便只有三皇兄了。三皇兄在九江,离扬州不远,麻烦他替我去查一查。若那刁奴当真胆敢骗我,还求三皇兄替我主持公道。“
张定安沉吟片刻,问:“不知那派出去的人叫什么名字?商行又叫什么名字?”
“那人的名字,我却是不记得了。如今伺候我的老人都不在身边,也无处问去。”
月夕叹道,“不过我记得他信里说,那商行叫做隆兴行。”
张定安心想,这公主什么鬼记性,记得一茬不记得一茬。
“原来是这么回事。”
张定安颔首道,“原来公主是个诚心礼佛之人。”
月夕看向他,笑道:“我知你必定诧异,人人皆知我只懂舞刀弄枪,哪里是什么诚心礼佛之人。我从前确实不爱这些,可近年的变故不少,总该有些敬畏才是。这话,你替我带给三皇兄,银子不要紧,佛像才是要紧的。得了佛像之后,我打算捐到寺庙里头,长长久久供养,以成全母后托梦之心。若佛像没了,也是缘分不到,追回来的银子,就让三皇兄替我收着。”
张定安露出敬重之色,连声应下,心里头却翻了个白眼。
这话骗别人还做得,骗他却还差得远。
窦凌霄是个什么性子,见神杀神,见佛杀佛,善男信女里没她的位子。叫她信神佛,不如叫神佛来信她。
二十万两银子。
这什么佛像恐怕是个幌子,别是变了法子给江东王送钱吧?
直接送太招人眼,若是有个什么事件,叫那银子不小心落到了江东王手里,到时候要解释起来也说得通。
张定安在心里头快速盘算着,道:“公主放心,在下定然将此事办好。”
月夕露出笑容。
只要坑挖的够深,就不怕他不上当。
“你这头做事是个什么章程?”
月夕问,“回去禀告了三皇兄,还是由你直接牵头办了?”
张定安从容道:“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是由在下先理了个眉目,再快马传书到扬州,禀告三殿下,由三殿下定夺。”
月夕露出讶色:“如此说来,你不去扬州?”
张定安面不改色,道:“启禀公主,在下在京中还有要事,暂不得离开。”
月夕倏而冷笑一声。
“要事?”
她说,“从前,无论我要什么,三皇兄总是不遗余力替我办到,底下的人更是不敢怠慢。但凡我交代了什么话,他们总会争相去做,好在我面前挣个功劳。果然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终究是我失了势,不但刁奴欺我,连三皇兄的人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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