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很大的烟味,茶几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客厅窗台的窗边和地上也落了很多烟灰。
“吃饭吧。”
杨渔舟那天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半个月后,杨樵放学回家,被杨渔舟带去了火车站,又一路颠簸,去到了温河。
父子俩从始至终没有真正地交谈过。
去年除夕夜里,在温河水利工作队的宿舍里,杨樵睡在父亲的上铺。
简易移动板房的窗外,只有广袤戈壁和浩瀚星海,万籁俱寂,人类世界好似变得虚无,不复存在。
深夜的寂静里,杨渔舟突然开口,说:“爸爸是不是做得不对?你恨不恨爸爸?”
杨樵没有回答,他用沉默回答了这个问题。
也许杨渔舟知道儿子没有睡着,也许他只是自言自语,总归他没有继续问下去。
赵晚晴的性格和杨渔舟显然有着很大的不同,她总是很柔和,却也更直接,她把儿子性取向的“变化”
归责于她和杨渔舟长久以来的缺位,但她愿意接受这一切。
“不是这样。”
杨樵想了想,说道,“我觉得我是天生的,这事和你、和爸爸,和你们都没有关系。”
赵晚晴眼里已噙了泪,听到这话却又笑了起来,说:“天要怎么生你啊?你是妈妈和爸爸的宝贝,和谁没关系,也不会和我们没有关系。”
“……”
杨樵也要哭了,他不想被看出来,又把眼镜摘掉,假装眼睛不舒服,用力揉着眼睛。
赵晚晴说:“你爸爸让我向你道歉,他很后悔,不该带你去那么远的地方,他是那种一根筋,当时调令下来,他急着走,不放心把你自己留在云州,他怕你……怕你放任自己,担心你会学坏。”
杨樵说:“我才不会。”
“他知道错了,”
赵晚晴道,“他说你要恨就恨他吧,是他应得的。”
杨樵道:“我真的恨过他。现在谈不上恨了,只是还有点……有点讨厌他。”
这话表露出了一点孩子气。赵晚晴又笑了起来,那笑容十分复杂,她说:“过完年你就十六了,是大人了。”
虽然杨樵夏天才生日,但按传统来说,春节就代表着长大一岁。
“有喜欢的人吗?”
赵晚晴轻声问道。
杨樵顿时面露尴尬。
赵晚晴试探地说:“你爸说你有个关系很好的朋友。”
杨樵立刻道:“我可不喜欢他。”
赵晚晴说:“我还没说是谁呢。”
杨樵道:“只有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