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晓得,那本宫也没有其他话说了。本宫听说,你在宝亲王府里独霸一方,惹得弘历其他人是看都不看上一眼。女子有才是好的,可也不能有才无德呀。弘历的子嗣不丰,圣上也是一直惦记着,你们房里人就更加要劝着弘历,务必雨露均沾,为皇家开支散叶。你这个作派,本宫身为弘历的额娘,若是不管着点,实在是难以对圣上交待,今日就当给你个警告”
熹贵妃滔滔不绝的说着,吴那拉在一旁是如坐针毡啊。她这么一直听,也能猜想到熹贵妃接下来,大约就是要罚高氏了。不能动太残忍的刑,比如甩针舞、甲板之类的,因为雍正早已下了私刑的禁令,熹贵妃不敢以身试法。也不可能是太落人面子的惩罚,比如廷杖或掌嘴,毕竟这里是皇宫内苑,熹贵妃不会这么愚蠢,丢自己儿子的脸。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就是罚跪吴那拉看向了外头这数九隆冬、冰天雪地,眸色闪了闪,高氏果真好算计啊。
熹贵妃这边正说着话,外头有一列宫女走进来,整齐漂亮。依次看下来,手上端着热茶、艾窝窝、驴打滚、萨其马、糕等等吃食。吴那拉的眼神瞄向了那堆小宫女,唇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婉容姐,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当然就会所以的。也不是所有计划,都能成功施行到最后的。你算计得美好,却忘记了,世上有变数这回事儿。
“呀,这点心做得真漂亮!”
但见吴那拉喊了这么一声,是忽然的一下站起了身来。当着熹贵妃的面,就风一阵似的跑到大殿中央去,竟是截住了那打头的小宫女,一把夺过了人家手里的茶。
这时侯,熹贵妃正说到那句:今日就当给你个警告,刚准备接下文。吴那拉的举动一瞬间是让所有人都楞住了。熹贵妃傻了、吴札库氏傻了、富察氏傻了、高氏傻了、就连小宫女们都傻了。这是什么路子?
“这宫里的茶就是比别处的香。”
吴那拉颇感慨的高声喧哗着。
“贵妃娘娘,王爷平日里总是记挂着您,奴婢对您那是神往已久啊!贵妃娘娘就让奴婢来给您敬茶吧,贵妃娘娘您请喝茶。”
吴那拉笑眯眯的,端着茶是一边说着,一边就跑到了熹贵妃面前。要跪不跪之间,这手一歪,一碗茶就泼向了熹贵妃,熹贵妃腿上登时是湿了一片。
“哎呦喂!我的佛祖诶!”
熹贵妃叫了一声,殿内上至富察氏、吴札库氏,下至小宫女小太监,所有人登时是乱作了一团,拿手巾的拿手巾,扶着熹贵妃的扶着熹贵妃。这茶虽然不是特别烫,但是洒在身上也不好玩、不舒服啊,尤其这被泼的人还是熹贵妃。
“哎呀!怎么洒了!”
吴那拉的表情是惊恐万分。
“贵妃娘娘恕罪,奴婢只是想给您敬茶,奴婢只是太尊敬您了,瞧奴婢这笨得奴婢知错,奴婢有罪。”
吴那拉一副懊悔万分的样子,匍匐在地上认错,说一句,磕一个头。
“这,这,这”
熹贵妃被吴札库氏扶着,指着吴那拉,简直气得说不出话来。这倒底是什么人啊!什么人啊!这等乡野村妇般的女子竟然也能成为一届亲王的侧福晋?
“老四福晋,这,这就是你们家的规矩?长辈在说话,她这里竟然敢任意开口打断,随随便便就站起身来,拿了东西就走,又跳又闹,叫人看见了这算怎么回事儿!”
“额娘您请息怒,千万注意身子啊。”
富察氏赶紧上前,用手拍着熹贵妃的背顺气。
“那拉氏。”
富察氏杏眼一横,厉色看向了吴那拉。
“你在家里任性妄为的也就算了,今天这地方,也是你能够随便撒野的吗?”
熹贵妃捂着胸口喘气,身上还是湿哒哒的,自打她成为四爷的人之后,还没有人敢往她的身上泼茶呢。
“一届镶黄旗出身,满洲老八姓,也不知道你佐领府都是什么家教?”
熹贵妃狠狠的看着吴那拉,语锋急转直下。
“是奴婢的错,奴婢不懂规矩,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有罪,请贵妃娘娘息怒。”
吴那拉是一通瞎嚷嚷,声音大得不得了,里外里都传了个遍。惶恐万分的磕着头,一汪惊恐的泪水噼里啪啦往下掉。仿佛真的是什么规矩都不懂,一见上头人发怒就乱了方寸的样子。
吴那拉不停的惊呼,吵得熹贵妃的头是更疼了。熹贵妃怒极反笑,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随后拉着富察氏的手,无比哑然的说道。
“这一府里主子不像主子,奴才不像奴才,这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啊?孩子啊,真是辛苦你了。”
“儿臣哪儿敢当得辛苦二字,家里人不懂规矩,冲撞了额娘,是儿臣的失职。”
富察氏贤惠的说道。
熹贵妃复又看向了吴那拉,态度是一点不留情面。
“先皇后乌拉那拉氏那是何等的人物啊,你啊,真是没得侮辱了这高贵的姓氏了。在本宫这景仁宫内任意行走、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你若不懂规矩,今儿本宫就教教你什么叫规矩!”
熹贵妃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唐嬷嬷,桂嬷嬷,给她泼一桶冷水,让她也清醒清醒。架出去外头跪着,等侧福晋什么时侯‘冷静’了,再让她进来。”
言罢了,熹贵妃便搭着宫女的手,到内殿去更衣了。
吴那拉此时是松了一口气,嘴角微微向上翘,偷偷这么一抬眼,看向了高氏。而高氏,神情严肃,沉着脸盯着吴那拉两人的视线短暂的相交,而后错开.
吴那拉被唐嬷嬷和桂嬷嬷一左一右的架到了外边的雪地上按倒,小太监抬过一桶冰冷的井水来,就这么顺着吴那拉的头,哗啦一声浇了下去。吴那拉被激得倒抽一口气,心脏猝然紧缩,浑身都湿透了,就着这数九隆冬的寒风,真是仿佛瞬间化作了冰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