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在屋里听了,赞道:“原以为银蝶是个锯了嘴的葫芦,没想到今日一瞧,口齿如此伶俐,以前倒不知道。”
尤潇潇听了,斜他一眼,似娇如嗔道:“大爷不知道的事儿可多了呢。”
贾珍见她美目盼兮,便要凑过来,尤潇潇忙推开:“好大爷,饶了我吧~这外头都是人……”
贾珍收回手来,皱眉道:“我听着怎么都嚷着封账房的事,怎么回事?谁封账房?”
尤潇潇往外瞥一眼,听见动静消了,慢条斯理道:“是我叫金三喜家的封了账房,琏二婶子辛苦了这几日,林林总总的要收要放,总不好再麻烦她核帐吧。如今交还了牌子,我便忙碌几日,找几个人把帐清一清,对大爷也好有个交待。”
贾珍沉吟了一下,道:“来升家都是府里几辈子的老人了,他爷爷侍候过祖宗,奶奶也是老嬷嬷,该存的体面还是要存的。”
尤潇潇见他并无反对之意,彻底放下心来,笑道:“我省的。”
来升家的吵嚷了半日,除了讨个没趣,也无人搭理。尤潇潇面都没露,只叫金三喜家的带着账房里头的人一样一样的核帐,同时喊了欢颜过去督办。金三喜家的巴不得找个机会讨好,便十分卖力。她身为二管家,自然也是眼毒手快,哪里藏着猫腻都是门儿清,不消一会儿便是划出一片糊涂账来。瞧着其中一人瑟瑟发抖,金三喜家的越发得意起来,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就等着今日能将来升家的一举揪出来彻底搞垮。
尤潇潇在馨澜院里,一面喝茶,一面考虑着该如何去荣国府跟老太太要人,又想着其他人都要见见,虽说是亲戚,但回回空手去总不好看,便翻库房备些新鲜礼物,按关系远近分配了。老太太自然是上等分儿,衣裳首饰什么的她不稀罕,像是蜡油冻的佛手虽不值钱,她却是喜欢,于是找了一件新奇的古玩与她;邢夫人眼皮子浅,备上一匣子金宝首饰与她最合适不过;王夫人当家理事,大家子小姐出身,送两匹外邦进贡的好料子与她;薛姨妈且见不着,装作不知道罢了;原著里头尤氏与李纨相交甚厚,其实一个寡妇一个继室同病相怜而已,但念及贾兰那个孩子可怜,于是找了端砚与一刀宣纸;凤姐儿刚拿了金葫芦走了,暂且不计;迎春姑娘那里给什么都不如给钱实惠,所以荷包里装两个银锞子给她罢了;探春精明,送得好了坏了都容易想太多,不如也送一个精巧的物件留着玩吧;宝姑娘虽然不喜欢富丽闲妆,但女孩子家穿着太素净不好,给串珊瑚手钏;林姑娘那里就送包燕窝吧,再添上二两冰糖,春季进补正用得着;史大姑娘若是在,不给她备着反倒不好,跟了宝姑娘一样,也给串珊瑚手钏罢了;其他丫头们,鸳鸯、平儿、紫鹃、袭人每人一根玉钗,等天气再热些就能戴了。
至于惜春,且不说老太太肯不肯放人,她要不要回来也说不准。原著里说小姑娘脾气执拗。孤僻冷漠,总起来说就一句,缺爱呗!尤潇潇直接拿了二百两的银票,这是小姑娘差不多十年的月例,养到出嫁都够了。隔着府门院,天高皇帝远,给不了那么多爱,就先多给点钱吧。其余的,也不用怕旁人斜眼,远近亲疏总有个规矩不是么?该装的吃的玩的用的便包了好大一个包袱。
正收拾着,却又记起一事,忙叫了银蝶问道:“先头大奶奶的忌日是哪天你可晓得?”
银蝶道:“府里头好像从来没过呢,奴婢一点风声不知道。”
尤潇潇不由暗地埋怨贾珍无情,但面上还得做出和缓颜色道:“你去悄悄儿打听,别让人知道了。”
银蝶听了点头要走,尤潇潇又叫住,嘱咐了一声:“寻蓉哥儿的小厮儿去,就找金三喜家的小子问一句就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一直挺喜欢惜春的。。。。
正文红楼二尤
银蝶刚去了不久,外头来了一个婆子,跟俏眉叽咕说了两句。里屋尤潇潇正要吩咐备轿子往西府走一遭,俏眉进来回了一声:“亲家太太带着二姑娘三姑娘来了。正在外头候着,大奶奶见还是不见?”
尤潇潇先听了一愣,后又反应过来,亲家太太、二姑娘、三姑娘便指的是尤老娘与尤二姐、尤三姐到了。因为尤老娘不是大奶奶的亲娘,况且回回都是来打秋风的,所以,府里众人也懂规矩,不敢直接说大奶奶在家。先传话,等大奶奶允了,才带到馨澜院来。尤潇潇想了想,还不知道此时贾珍跟二尤勾搭上没有,即便勾搭上也不知进行到什么阶段,暂且见一见吧。而且尤老娘到底是侍候老爹一场,不能太刻薄的,传出去也不好听。
俏眉见大奶奶准了,出去传了话。尤潇潇回身进库房装了两锭银子出来,就在正座等着。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一个年逾四十的妇人带了两个十六七的小姑娘儿走了进来。那妇人穿着一件青灰色的罩衫,底下是乌面滚绒的裙子,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戴了支镶翡翠的金簪,未等开口先堆了满面笑。身边小姑娘,年纪略长的一个穿着粉色滚金边的缎袄,鹅黄百褶裙,头上缀着珍珠头面,戴着玻璃翠的坠子,另一个年纪小的,穿着玫瑰紫的对襟衫,里头是一件齐胸红绫子小褂,穿着翠绿的裙子,插着连尾凤凰金钗,戴着鸡心石的坠子,都打扮得花枝招展。
“见过大姑奶奶,二姐、三姐,快上来给你们大姐请安。”
尤老娘一进门就先笑着招呼两句,尤二姐乖乖巧巧行了礼,三姐儿却透出不耐烦。尤潇潇细细打量一番,三姐儿虽小一些,但模样比二姐儿还要标致俊俏,性子果真也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