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这一刻开始,徐弘基知道,儿子变了,变成了一个连他都不认识的人。
两滴浑浊的老泪不自觉的从眼中滑落出来。
徐文爵收好奏疏和公章后,抬头看到父亲眼角的老泪,忽然心里一软。
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对不起,爹。儿子也是为了整个魏国府着想。”
说完后,站起身来,将桌上的密信用火烧掉,对着外边大喊道。
“快来人啊,国公爷中风了,来人!”
。。。。。。
秦淮河边上一家占地面积很大的酒楼门外。
徐文爵从车上下来,走了进去。
在其中一家包间里,西宁侯宋裕德,灵璧侯汤国祚等八九个勋贵正在里边吃酒。
看到徐文爵走进来后,全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文爵啊,今日你可是来晚了,当自罚三杯。”
“哎哎哎,不急不急,老国公怎么没来,老国公身体可好?”
徐文爵拿起酒杯连干了三杯后,用丝巾擦了擦嘴,一脸悲情的说道。
“家父本就年事已高,又突中风,无奈只能辞去魏国公之职。唉!世事难料啊!”
几个在座的勋贵们听到此话对视了一眼,心里全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转而更加热情的劝慰道。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文爵你也莫要放在心上。”
“我等之前常受老国公恩惠,改日当登门前去看望才是啊。”
听到这话徐文爵将端起的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冷声问道。
“诸位是不相信我了?”
“哼!家父辞去爵位的奏疏已经送出,相信不日朝廷关于魏国公爵位一事就会有所批示,当时诸位自当明白一切。”
说实话,加害自己亲爹这样的事情徐文爵也是被逼无奈才会出此下策,但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会走这条路。
毕竟大明以孝治天下,自己现在这样做了,对于在座的这些勋贵们来说,这就相当于将小辫子交到了他们的手里,之后魏国府的日子只怕会任人拿捏。
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若真的将那封告密信交到陛下手里的话,整个魏国公府的人都可能被抄家问斩。
私自贩卖军需给辽东这可是死罪,指望依靠告密来将功赎罪,痴心妄想。
将自己的命运完全寄托于陛下个人的心情上,这无论如何都是下下策。
退一万步讲,即使陛下真的饶恕了他魏国府,但是之后再想替陛下镇守南京的话,根本就可能了,没有了陛下的信赖,魏国府只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衰落下去。
最主要的是,出卖了勋贵们,背叛了这个圈子里的所有人,整个魏国府将会受到南京城中所有勋贵们的排挤,想要融进去,在他们占据的利益里边分一杯羹根本就不可能。
也正是基于这方面的考虑,徐文爵才会不惜加害自己的父亲也要保守住秘密,和眼前的这些勋贵们打成一团。
看着眼前的这些勋贵们,徐文爵心中急转。
这些人,包括北京城中的一些勋贵,还有很多当朝的官员,全都参与到了走私粮草的这件事情里边去。
他还就不信了,即使陛下他知道了又如何,法不责众之下,陛下还真的能将这些人全都治了罪?
看着眼前这些人,徐文爵胆子壮了很多,嘴角挂起一丝冷笑。
眼见徐文爵真的生气了,在场的诸人也没在为难,灵璧侯汤国祚打了个圆场。
“文爵这是说的哪里话,我等只是担心老国公的身体而已嘛。”
然后赶忙转开话题。
“相信不久之后山东,北直隶,河南等地都将大乱,我等也许早做准备啊。”
他说的自然是白莲教的事情,这是之前商议好的。
“想那邪教也甚是惹人厌,蛊惑百姓,危害朝廷。早前锦衣卫前去山东暗查之时,我等就已知晓,而邪教一众却还蒙在鼓里,为何,还不是我等竭力在为锦衣卫遮掩一二。”
对于灵璧侯的话,几人都表示同意,点了点头。
这话说的也没错,白莲教不仅朝廷想要剿灭,他们这些勋贵,豪商,以及各地官员无不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白莲教一旦在山东闹起来,势必会阻断运河的运输,这其中的造成的损失是所有阶级都要一起承受的,所以当他们现锦衣卫前去暗中查探的时候,不仅没有阻止,反而还尽力配合给予帮助,否则锦衣卫也不会那么快就会有所收获。
西宁侯宋裕德叹了口气,说道。
“今日不同往日了,比起自家性命来,现在损失些财物又算的了什么。”
“现今只能希望咱们的这位陛下真的能知难而退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