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泽眸中深沉,眉头紧锁,轻声重复道:“九万岁……”
卿姒没在意,眼看着快要到府门,便思索着寻一个借口逃回房中。却看见里桑正站在大门处,面色焦急地左右张望着,见着他们的身影,立时飞过来,落至二人身前。
面色再焦急,他却也还是先恭敬地行了礼,才说道:“上神,天帝陛下和大殿下来了,在正殿坐着。”
卿姒面上一喜,顷刻后,又不动声色地掩盖下去,对着慕泽道:“上神,那我便先回房了?”
慕泽轻点了点头。
卿姒连忙快步朝府内走,慕泽却又出声叫住她:“卿卿。”
卿姒回头,面露疑色。
慕泽笑了一下,道:“我瞧着今晚的天气不太好,怕是会下雨,你若无事,便不要出门了。”
卿姒面色僵硬了一瞬,倏的又笑了笑,打着哈哈接着朝府内走去。
慕泽望着她的背影,嘴角突然微勾了勾。
是夜。
子时刚过,月上柳梢,月光铺洒在花园里的青石地板上,留下些许斑驳光影,明明灭灭,似梦似幻。
卿姒轻手轻脚地慢慢推开房门,先将脑袋探出去,左右张望着观察了一番,见四周空无一人,这才飞速闪身出了房间。
她回房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重新整理上午被自己揉得一团乱的包袱。这玄碧紫府她是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叫她如何面对这府上的众多小仙娥?
试想,月黑风高,深更半夜,你正在熟睡之中,说不定还做了个美梦,却突然被敲门声惊醒。门外站着个神经病非要拉着你的手,跟你讲她小时候的暴力行径,讲完了还好意思问你好不好听?而你却碍着雇主的面子,不得以昧着良心点头。
思及此,卿姒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她背着包袱,小心翼翼地穿过长廊,行至后花园。见菩提树下没了往常那个冷清的身影,不自觉松了口气。随即,绕过菩提树,眼看一里外便是府中的后门,正要飞奔而去,身后倏尔响起一声极轻的低唤:“卿卿?”
卿姒定在原地,动作迟缓般一点点地转身。
身后,慕泽长身玉立于月光之下,一袭银白长衣,清冷卓绝,溶溶清晖,似与月色融为一体。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卿姒,眸中流转着深意,薄唇微启,轻声问道:“你可是专程在此处等我的?”
引魂之珠
天族有一传闻,说的是当今的天后娘娘在怀着小女儿时,与天帝陛下起了争执,于是一气之下,便收拾包袱,带了几个随侍的仙婢跑回了娘家。却在路上,被早已窥探多时的妖王袭击,天后带的几个仙婢皆死于妖王刀下,而天后为了保护腹中胎儿,与妖王拼死一搏,却不敌妖王。眼看九死一生之际,天帝及时赶来,重伤妖王。天帝忧心天后,一心二用,妖王逮了空子乘机逃走。
只不过后来,妖王也还是为自己鲁莽的行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话说这妖王也是个倒霉催的,明明盘算着偷袭了天后,食了她的仙灵,妖力大增后能与天界一搏,却被天帝临门一脚误了好事。
天帝震怒,派出十万仙将围剿妖界,妖族死伤惨烈。妖王在众多妖族长老的压迫下,不得已递了降书,发誓永不再犯仙界,并自毁一半妖力,向天后请罪。
至此,妖族一蹶不振,渐渐没落。
而天后却也因此损了仙体,导致生产之时,承受不住仙胎巨大的灵力冲击,险些难产。最后,虽说还是顺利产下胎儿,可此胎魂魄不全,仙力羸弱,随时面临夭折的危险。
天帝焦虑不已,遂求教道德天尊,天尊请出上古圣物——引魂珠,以仙胎之血喂食珠魂。此后,仙胎与珠子融为一体,只需每逢四十七年以血养珠,便可延续仙胎之命。
此仙胎,便是灵蔻公主。
天帝与天后自觉对不住灵蔻,是以,对这位公主极尽宠爱,公主含着金钥匙长大,竟也不知人间疾苦,此乃后话。
而那引魂珠亦是被供奉在灵蔻公主的天毓殿中,为其续命。可却在天帝寿辰当天,被贼人逮了空子盗走,这也就解释了为何灵蔻公主好好地弹着箜篌,却突然晕倒在大殿之上。
引魂珠被盗,天帝自然忧心不已,派出了天族有名的几位大将前去寻找,却都无功而返。连真武大帝麾下最厉害的离破星君,也只是发现了盗贼的踪迹在若水附近,便再无行动了。
大殿下风亦爱护其妹,亲自到若水查探,本想下水一探究竟,却被强大的阻力弹回,竟是连若水也下不去。不只他一人,其他仙将也都纷纷试验,无一成功。
天帝无奈之下,只能腆着脸求到了慕泽上神这里。按理说,慕泽上神本可不理会此事,却在略加思索之后,便答应了天帝。这一点卿姒倒能理解,毕竟上神他一向是个乐于助人的神。
可令人不能理解的是,慕泽上神本可休息一日,第二日再出发前去若水,可他却选择在深夜前去。是以,将卿姒撞了个正着。
卿姒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那人,怀疑他本就是故意来逮自己的。
慕泽笑看着卿姒,轻飘飘地瞄了一眼她身上的包袱,思索片刻后,有些为难地说道:“我本不打算带你同去,不过见你连包袱都收拾好了……”
卿姒连忙打断道:“不不不,我不是想同上神一道去那若水……”
“哦?”
慕泽接道,“那你这是要回玉京山?难不成还为昨夜之事烦恼?”
“都说了没有了。”
卿姒苦笑一声,眼珠子转了转,道:“是我小师弟沧笛,就是那日来寻我的那个,他吧,他在凡界遇到点麻烦,我得去帮他解决了,也不枉他唤我一声师姐,你说是吧,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