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明山不是刚出社会的小青年,基本的风险意识总是有的。可咱赵老板放话说,过些天能轻松让他资金链断裂,用的一定不是正儿八经的手段,一定见不得光。要是你去赵老板家,偷偷在赵老板的书房或者什么地方,装个隐藏的摄像头,咱们远程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给拍下来,到时肯定能抓到他的把柄。”
“你要我偷拍赵泽宇?”
“对呀,我这么跟你说吧,赵老板明面上只是个基金公司的老板,实际上,他下面有很多产业,都是别人帮他代持的股份。有些事,赵老板是跑不掉的,比如说行贿,比如说逃税,比如说和人一起串标,低价弄政府项目,还有他那个基金公司,背后肯定有见不得光的人持着干股,这些都是我听说的,我不知道的自然更多。这些事,随便拎出来一个,管叫他头疼害怕。当然了,这些事情,他在外面肯定不会表现出来,不过私底下,总有彻底展现的那一面。你想想看,他这样的人,要是能拍到他私底下真实的一面,不光能够抓住他的把柄,救了董明山一家,甚至还可以……嘿嘿……”
“你想抓着他的把柄,勒索钱财吧?”
孟真真一眼就瞧出了陈子华的真实目的,救董家是假,敲诈勒索赵泽宇是真。
陈子华毫不遮掩地笑起来:“我原本听说赵泽宇很大方,以前的司机,还有娱乐会所攀上他的老鸨,他身边这些人全都在外开了公司。可我都给他开了这么久的车,公司其他司机不愿意上夜班,都是我主动顶上去,结果也没见他提拔我,也没给我另外的奖金。俗话说得好,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我就这么老老实实开车开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赚到钱,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啊?”
孟真真鄙夷地嗤笑一声。
陈子华道:“总之,设备我都准备好了,只要你愿意,就能帮董家避免破产,否则,过阵子董家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喽。”
“你自己怎么不去做?”
“我也想啊,可赵老板在车里当着我的面,不会跟人谈到很秘密的话,何况司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如果其他司机发现了监视设备,被赵老板知道了,那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他办公室里肯定有秘密,可我一个司机,只有给他拿东西时,进去过一两回,他办公室里里外外都装着监控,想下手也没办法。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地方可行,那就是他家。”
孟真真冷笑:“你就不怕我在他家装偷拍工具,被他发现?他如果发现,报警,警察找上我,怎么办?”
“像他这样的人,就算发现被人偷拍,他也不敢报警。因为他不确定摄像头是什么时候装上去的,这期间他是不是说过一些不能说的话。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报警,警察找到你,你咬死不承认是你装的就行了,警察也没证据。”
“一旦警察找到我,核对身份信息,我被通缉的身份不就暴露了吗?”
陈子华挥了下手:“你放心吧,你没被通缉,不用怕警察找上你。”
孟真真顿时起疑:“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子华一愣,意识到说漏嘴了,此刻也不再掩饰,道:“跟你坦白说吧,当年我知道是你报警抓的我,可咱们毕竟是夫妻,永远的一家人,我是如此爱你,所以我宁可自己被判刑,也没有把你供出来。当时警察确实怀疑你是我的同伙,可他们找不到你,我又咬死不承认,最后也只能结案,定了我一个人的罪。你看,谁能像我一样,无怨无悔地替你坐了这么多年牢?明知是你报的警,我也不会和你计较,这些都是你欠我的。”
孟真真浑身一颤,震惊得倒退两步:“我从来就没被通缉?”
“你要是不信啊,直接带着孟真真这张身份证去派出所查。”
听到他这么说,突然,孟真真彻底失语,一句话都说不出,浑身一阵战栗,内心惊涛骇浪。
这么多年来她东躲西藏委曲求全,为什么?如果她没被通缉,这些苦她根本没必要承受,她大可以光明正大去探监朱小八,问孩子去哪儿了,她可以第一时间找回董浩然,陪着他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不错过他成长过程中的每一个瞬间。她也不需要买洪梅的身份,不需要刺黑痣,不需要怕何超龙,也根本不会被陈子华胁迫,参与何超龙的抛尸……
她是彻底的自由身,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用孟真真的身份生活,她不会遇上何超龙的命案,她不用惧怕陈子华的威胁,她不用给陈子华一分钱,她不必被陈子华侵犯,她可以跟老丁正常来往,她可以跟王嘉嘉讲实话,她可以让王嘉嘉开除陈子华,她可以自由地在江北呼吸每一口空气。
而现在呢?
孟真真觉得脑子都快要炸了,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原来她可以拥有母子相伴的正常人生,原来她可以在阳光下光明正大地奔跑,但一切都只是“原来”
。
如今陈子华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可这些年她切切实实失去的人生,又有谁能偿还?
她从未被通缉,这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