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们惶恐不安,一个个告罪离去。
临走前,不少?太监担忧地望向谢青,天子?生气,恐怕这一回,即便三?品高官也要吃挂落儿了。
待殿内人散了个七七八八,皇帝才?温声问了句:“可是查到了什么?”
谢青面上复而浮起?一重笑,道:“是。臣查到李岷与其子?李佩玉置办了一个名为‘普济堂’的私岛,他们将世家女儿偷天换日?掳入岛中,待日?后以‘贺礼’一说,进献给达官贵人。陛下知道的,李佩玉乃东宫左卫率府胄曹参军,以此举疏通庙堂人情,不知是为李家做打算,还是……”
未尽之语,不言而喻。
皇帝面色一沉:“太子?……”
不管李佩玉究竟是想为李家筹谋后路,还是有储君授意,提前用阴司手段拉拢朝官。此举都犯了皇帝的大忌,毕竟君王活一日?,太子?便只能是臣子?。
他都给儿子?储君的头?衔儿了,这厮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只是,史记上,父子?兵戎相见的例子?不少?,他不敢不防……
“逆子?!”
皇帝切齿,暗骂出一句,“他怕是位置坐得太端稳了,以为朕不敢废了他!”
瞧瞧,能立太子?,也能废黜太子?。没?登上王座之前,谁又能揣下心思安放呢?
“陛下息怒,若只是李家心大,太子?全不知情,那就?是臣进献谗言,错怪太子?殿下了。届时出了差池,臣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皇帝也不过嘴上说说,并不会因这样一桩捕风捉影的事真处置了自家儿子?。
他只是要谢青给个台阶下,这样他才?好顺理成章应下一些事。
皇帝佯装叹息,问了句:“依谢卿之见,该当?如何??”
谢青捻了一下袖缘,笑答:“以臣之见,李家罪无可赦,理当?灭门。只是太子?无辜,不该卷入此等腌臜事中。不过北狄战事刚熄两年,李家这些年征战沙场,战功赫赫。若陛下诛族示众,未免寒了将士们的心。”
好在,谢青深谙官场之道,一点就?透,十分聪慧。
“唉……今日?的事,李家实在可恨,罪无可赦。”
“是。既如此,臣也有一记损招。”
皇帝很期待:“哦?谢卿请讲。”
“不如由臣来当?陛下最称手的刃,暗下替您将李家父子?除之。这般,明面上便不以皇命发落李家,于天家名声,也有可周旋的余地。”
谢卿勾唇,“陛下以为如何?呢?”
“可。”
皇帝拍了拍谢青的肩臂,“怀青啊,日?后朕可就?依仗你辅佐朝政了。”
“是。臣必然好生办妥,不负官家所托。”
谢青含笑谢恩,拜别天子?,缓步离开宫阙。
而他脸上挂着的那一抹兼爱无私的笑容,在登上马车的那一瞬间冷却,消失于无踪。
才?刚入座,谢青便小心解下那一身被皇帝碰过的公服,弃入车厢内偏远一隅。
真恶心。
他不想要这一件衣了。
翌日,沈香被谢老夫人?喊来挑选嫁衣,她是以“农家女”
的?身份嫁入官宦人?家,既是上嫁,就得穿绿色婚服了。
沈香忙了一整日,待傍晚谢老夫人?回内室小?憩,她总算闲暇下来。
忽然想起?谢青,倒是奇怪,往常时刻要缠着她不放,今日竟不现?身?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香抛出一枚石子,暗卫应声而来。
只有阿景,谢贺不见踪迹。
沈香纳闷:“你们尊长呢?”
“……这个。”
沈香明白过来,谢青一定是去做坏事了,还是背着她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