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实在要用言语来形容荀逸的眼睛,许是后山澄澈的清泉,又像沧海上的明月。里面应该有花叶,有菩提,有山川河流。然后旁人终于看到了自己的映影,被吸引的迷了路。
越音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免疫了,对视的时候却还是愣在了原地。
如果她籍贯是广府人士,这时候会在心里说一句:我丢。
“师父。”
回过神,她恭敬行礼。
男人面无表情,单手叩击桌面,出砰砰的声音,还算清脆并不惹人烦。
可是这种沉默却带走了她的耐性。
她继续说:“见师父安好,越音就放心了,那么先退下了。”
她刚要后退,男人张嘴,喉咙溢出短暂的一声近似呜咽的声音。
越音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那声仿佛是错觉。
“小越音!”
荀逸跟变脸似的,一扫刚刚严肃的表情,开始脱线。
“刚来就要走啊,”
案前的身影瞬间出现在越音身侧,“为师那么久没见你了,留下来用餐后再回去啊。”
就是这个,越音怕的就是这个语气,她宁愿荀逸像其他仙君一样摆架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轻浮。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身体无法控制后退一步,生怕这个大爷在她身上放奇怪的恶作剧。
她一板一眼的说:“师父,越音还要去与掌门那里对秘境进行汇报,望师父见谅。”
“不陪陪师父吗?”
美丽的眼睛里似乎浮现出了类似委屈的情绪。
她甚至没抬头看他:“师父,你砍断的那颗百年银杏已经修出灵智,如此下来,我还需要去趟药堂,看是否能救活那棵树。”
言下之意,我要去给你收尾,你放过我吧。
也没等他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快后退到洞府外,转身就走。
荀逸看着她几乎是逃跑的背影,荀逸想到什么,反而轻笑一声自顾念叨:
“小越音!小越音!小越音…”
几乎快把她的名字吟唱成一歌。
“小越音走了!师父心好痛,”
然后手放在脖子上,作势要掐自己,然后头往一边偏倒,“啊呀!痛死了!”
*
越音没有去找药堂也没去掌门主峰,而是回房灌了几口茶。
她小时候其实是渴望接近荀逸的,没有小孩会不喜欢漂亮的人,尤其这个人还是救她于水火,带她入仙途的恩人。
只是好几年前,她开始不停的,重复的做一个梦。梦很长,都是碎片,她唯一记住的就是梦的最后一幕,她的胸口被荀逸一把剑贯穿,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留下遗言。
被最信任亲近的的一剑贯心是什么感觉?
惊恐的,慌惶的。
那种让人抽搐的疼痛哪怕是梦醒也依旧在心口盘旋。
修行的人从不轻易做梦,如果不是心魔那一定有某种昭示。
她曾经想找出原因,自虐似的无数次重复这个梦境。可是没有,哪怕再做上千遍,也没有找出荀逸为什么要杀她。 留下的只有疼痛和不安。
因此她还拜托过碧火在她睡觉的时候观察她,虽然没看出所以然,但让她现了规律,如有旁人在,这个梦就不会出现。
包括掌门的小傀儡。因此她才如此的想要一个傀儡,就单纯的睡觉。
逃避吧。越音对自己说,希望下次去的时候,荀逸已经醉倒了。
她还是先去看了那棵银杏。树干连带着断裂的树根一起在药堂放着。药堂的弟子见来人是罪魁祸手的弟子,明显的翻了个白眼。
“还能救吗?”
她问的小心翼翼。
“也许。”
这棵树是好几代弟子的童年的回忆,更是宗门辉煌的见证,越音也曾与师兄弟在树下乘凉玩耍,而如今被某个酒疯子一剑削了。
“要什么材料或是灵石?我尽量都找来。”
她顶着一众白眼,差点给树跪下了。
“掌门给过了。”
果然,大约真的要去找一趟掌门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