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溪月摇摇晃晃站起来,脚步虚浮,一看就知道喝了不少,痴痴笑道:“我让你出来是陪我喝酒的,不是听你教训的,你谁啊你,凭什么教训我?”
“凭什么?就凭我比你懂事很多!你不是总说我傻,说我白痴吗?但我觉得你现在的样子更傻更白痴!”
白纯把酒瓶里剩下的啤酒全部倒进冰桶里,一滴不剩,然后把空酒瓶狠狠扔进沙发里。
宋溪月身边的男人和周围几个陪坐的被眼前的事态弄的发懵,像一个个木偶似的呆怔住。
“宋溪月,我不明白,你孩子都怀上了,为什么不珍惜?”
宋溪月双眼充溢着泪水,好像有无数的委屈和绝望。
她是那么爱面子的人,怎么会让白纯压在头上,想大声把话茬顶回去,白纯却把她反驳的机会剥夺过来:“也许你会说,你爱的是顾叔叔,过去是,将来也是,所以你不想生滕策的孩子,好,既然是那样,你已经决定不要小宝宝了,那就让他安静地死去,行不行?为什么你还要折腾他?让他痛苦?你是有多恨他?宋溪月,你一点都不配做妈妈,好吧好吧,小宝宝没有你这样的妈妈其实真是太幸运了!”
宋溪月听到“死”
字的时候,鼻腔里涌起一股股的酸涩,疼的有点睁不开眼睛,等白纯说完,“哇”
地一声坐在沙发上大哭起来。
周围的人看看白纯,又看看宋溪月,生怕摊上什么责任,忙不迭都找个缝溜走了。
不知哭了多久,宋溪月的酒劲也上来,白纯想送她回家,宋溪月不干,赖在沙发上不走,酒吧里开始放慢歌的时候,她还是哭得撕心裂肺,加上早孕反应,白纯只好扶着她一个劲地往卫生间里来来回回地跑。
后来宋溪月也折腾的没力气,白纯让唐大伯进来把宋溪月架出来,放进车后座。
车子刚一启动,宋溪月就差点呕了白纯一身,幸好唐大伯的塑料袋递的及时。
终于安静一会儿,宋溪月枕着白纯的腿,恍恍惚惚地苏醒,却累的浑身一动不想动,流光溢彩从身边划过,她却觉得这个世界里的一切都是灰暗的,阴冷的。
“白纯,你说,我对我的孩子很残忍,是不是?”
“嗯,难道不是吗?”
“可是我怎么觉得我是对自己残忍?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个胚胎而已,就算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他也不会痛。”
白纯语气恨恨地搭腔:“你别找借口了,你就是残忍。”
宋溪月把手背盖在眼皮,眼泪顺着眼角流淌下来,滴到了白纯的腿上,轻笑一下:“呵,你说的对,对啊,对极了。”
白纯顿了顿,改口道:“其实我知道你并不想打掉孩子,是不是?你……爱上滕策了吧,既然爱上他,就更不应该这么傻。”
“闭嘴!”
滕策就像宋溪月的一个爆点,一碰就炸,“我会爱他那个混蛋?我眼睛瞎了啊。”
宋溪月做了个自插双目的姿势,口齿不清地嚷嚷。
白纯掏掏耳朵,想问她,不爱他,那你们的孩子怎么回事?不过最后她只耸耸肩,没说话。
没关系,反正一会儿到了她家,滕策不知道都难。
到了那两人的住处,白纯意外发现滕策根本不在家。
“你老公呢?”
白纯按开客厅的开关。
宋溪月身子一歪,躺倒沙发上:“死了。”
白纯白她一眼:“你这嘴巴,真是……不知道有几句是真的。”
伺候一个喝醉酒的人真是件力气活,白纯和宋溪月家里的保姆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整理干净,放在床上。
白纯看差不多了,时间也逼近午夜,便准备离开,忽然,才安静下来不到三分钟的宋溪月又爬起来向卫生间跑去。
白纯要累虚脱了,干嚎一声,转身去找宋溪月。
宋溪月趴在马桶上,呕了会儿,抬起脸来,虚声说:“你……你干嘛还陪我?你走吧。”
白纯拍她的后背:“放心吧,你消停了,我就走。”
宋溪月苦笑,命运很奇怪,她之前明明还和白纯针锋相对的,现在她却成了最关心自己的……朋友?
“喂……看在你今天这么……牺牲个人时间来陪我的份儿上,我告诉你个秘密,关于顾夏的。”
白纯打了个哈欠:“夏夏的秘密?”
“是啊,想不想听?”
宋溪月故意卖起关子。
白纯兴致缺缺:“随便吧。时间这么晚了,一会儿顾叔叔打电话来我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你要是不吐,我扶你回去睡觉,然后我好回家。”
宋溪月“嗤”
她一下,以示鄙视,挡掉白纯递过来的纸巾:“少在我面前跟顾语声装恩爱,还嫌我不够惨是不是?”
“我没有。”
“没有?你要装,就装彻底点,让声哥哥过来接你,他那么体贴,不会推辞的。”
白纯心里不舒服:“什么啊,顾叔叔现在在医院陪夏夏呢,怎么来?”
宋溪月气若游丝问了个明白,忽然大笑,还是仰头大笑的那种,笑着笑着,笑容有些变形,苦涩而矛盾,眼神呆滞地望着空气说:“顾语声,我真替你难过,疼了宠了六年的女儿竟然不是你亲生的,是不是……报应?”
白纯的第一反应不是震惊,而是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坏掉了,宋溪月转过脸来坚定地看着她:“白纯,你没听错。顾夏根本不是顾语声的亲生女儿,他被付曼利用了,帮人家养了快六年的闺女,呵呵,现在大概在医院里正替别人操心奔波呢,哈哈……呃……”
宋溪月的笑声里很复杂,让白纯捉摸不定她到底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顾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