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她怀孕那年,楼上的周玉太太家很是热闹,三个学生总是爱去周玉家吃饭。一来二去的,她在电梯上遇到过好几次那个漂亮的夏姓女学生。
当时大着肚子搭电梯,买了几个爱吃的橙子,结果袋子破了,稀里哗啦滚了一地。许女士大着肚子不方便,是那个女学生替她一个一个捡了起来。
多漂亮的年轻女孩。许女士当时想起自己再年轻个五六岁时,也是个风华正茂的美人,嫩的能掐出水来。
只是当时怀了孩子,身材走样,四肢浮肿,脸蜡黄蜡黄的。
漂亮的年轻女人嘛,走在哪都是引人瞩目的。
后来她也记得,现自己老公婚内出轨的那天,气的手脚冰凉,肚子绞痛,和那个男人大吵大叫,却被推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的孩子,夭折在那年。
她老公有点小钱,在外面招惹了不少女学生,今天送一个名牌包,明天带着别人去酒吧花天酒地消费。
许女士现端倪的时候,声嘶力竭跟那个男人大吵大闹:“你是一个父亲!你要承担家的责任。”
她明明做好了一个妻子、一个母亲应该做的一切。
那人只是抽了一根烟,冷冰冰道:“你当年不也是奔着我钱来的嘛。”
可能男人就是这样吧。
一个故事讲完,房间里大家都有些沉默。
程朝朝在房间内听着电话那头许女士哭诉着,外放导致的电流声,给许女士的哭诉平添一分苦涩。
整整六年,她在这里装神弄鬼报复那个男人,不惜成为人人口中的“疯女人”
。
她到底有多少不甘心呢。
程朝朝不知道。
一旁的江吟浑身颤抖,听完这些不住攥紧了拳头,喃喃道:“不是的。夏茗姐姐她……她……”
她又不说话了。
没人能解释后来夏茗是如何手头富裕的。
喧闹的客厅一下子变得有些安静,落针可闻。
一旁的夏茗打破平静,低声道:“对不起。”
她不住的流着血泪,脑子里一片混沌,只觉得额头上那道刻进命运的疤痕在隐隐作痛。
江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她缓缓靠近夏茗,很想抱一抱这个面目全非的鬼。
江吟记得那年,夏茗为了护她,被自己母亲一棍子砸在额头上,流了好多好多血。
大人的吵闹声喧嚣在耳畔,那个温柔的大姐姐抱住她,柔声说道:“小吟,别怕。”
夏茗额头上留了疤。两家人吵的不可开交,她哭红了眼睛,偷偷溜到夏茗的窗前,探头看着她。
那个邻家的大姐姐蹲下来,捋了捋她的丝,给她耳边别了一朵花,柔声说道。
“小吟,这个世界上呢。”
“有有有很多种美丽,女孩子的美丽,不是定格在完美无瑕的面容上的。”
“女孩子的价值呢,也不是在嫁嫁嫁人上的。”
她说的很认真,一字一句,但夏茗这个人就是这样,一紧张的时候就容易结巴。
结结巴巴的说教,逗的小江吟忽然笑了出来。
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走上那样的道路呢。
江吟想要伸手替她擦掉那些浑浊沾着血的眼泪,她哽咽道:“姐姐,不是的。是他们不好,逼得你走上那条路。”
她还愿意叫自己姐姐。
夏茗一下子哭了出来,伸出自己那双长着黑色长长指甲的手,想要摸摸她额头那道狰狞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