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止端方清贵,少顷饮了茶,才抬眸轻睨一眼齐羽玉。
“两家议亲,无用相见。”
慢条斯理的声线透着姿态优雅,浸润礼数挑不出错的模样让齐羽玉微微蹙眉。
只是没待他说话,一旁的徐清凌另起了话头。
“你此来东郡是为探查林家,怎么样,方才在那林家可查到点什么?”
“今日只是登门,并未多逗留。”
裴云之说着,将已然见底的茶盏置回案几。
对这儿不熟,他怎么能这么快就轻易找到什么?
也是想到了这一层,这番话让徐清凌寂了声不再多问,只点头饮茶。
对坐案几前,齐羽玉看着眼前清绝冷相的人,给他添了点茶,总算找着了机会无奈开口:“你说你,好歹是借着裴二郎的名头来的,还板着脸作甚?在我们面前这般常态便就罢了,在外若还是如此,你就不怕旁人瞧出你不是裴二郎?”
是了,他如今用的是裴家庶子裴二郎的身份示人。
因如今天子忌惮门阀世家,天下多变,裴云之身为世族裴家嫡子,为护裴家周全,多年来一直专致筹谋,无意别它。
一朝天子赐婚于各自为党的林、裴两家世族,浸润官场多年的裴云之自是敏锐觉察这桩姻缘背后之意。
——这桩赐婚不过是天子用来制衡在裴氏拥立下隐隐出头的雍王一党。
林、裴两家不睦已久,一个林家妇入了裴家,就如同林家安插在裴家的一个探子一般,实在是教裴家难受。
圣旨已下,赐婚无从拒绝,裴云之便就此将计就计在朝告假称病,而后借那纨绔庶弟的身份随着裴家议亲之际来到了东郡。
谁说这桩赐婚暗着只能用来制衡裴氏?
储位王权之争定夺荣辱盛衰,世族裴家可不会就此坐看天子制衡却什么也不做。
恰是在一月前,他接到了雍王密信。
东郡林家……他正好借机来探上一探。
只是如是谋划着,被齐羽玉这么一说,裴云之动作微顿。
会有人瞧出他不是裴二郎吗?
不知为何,裴云之蓦然想起了那马车上因为庶弟浪名而主动前来投怀送抱的少年。
若他是庶弟,那般惹人怜惜还主动投身的少年便该已经被他收下了。
只可惜他不是,他再怎么装得像恐怕也难以去碰那无意之人。
轻轻“啧”
了声,裴云之将突兀出来的一丝杂绪摒弃,道:“知晓了,以后这样示人如何?”
说着,他眉眼微挑,唇角勾了勾,露出谦润和煦浅笑。
“虽不及裴二郎风流多情,倒也温润几分。”
徐清凌瞧着那总算不是生人勿近的冷相,点了点头。
齐羽玉也道:“可以了可以了,只是话说起来,你因要探那林家而去湘青堂听学便听,你还告知林家我们也要一起去作甚?唉,前些时在扶沧日日听学也就罢了,如今好不容易陪你这告归的大忙人出来玩,竟又是要听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