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东西!”
顾元将桌案上的奏折全砸在了顾礼和顾廉身上。
顾礼抬起脸,不敢置信道:“父皇,您这是何意?”
顾廉倒是敏锐,“难不成父皇疑心是我们谋害皇兄?”
“难道不是吗?”
顾元先指着顾礼,“那死了的刺客身上有先前大赦时留下的金印,朕记得清清楚楚,你向朕讨了那批人说是押送到真定府修缮旧塔,朕这才答应了你。”
顾礼面上表情一僵。
他的确是私自扣押了那批人,看中了他们身上的武功底子,让他们替他做了些脏事。
可那批人差不多都死干净了,怎么会出现在秦家,还去刺杀顾迟?
顾廉扫了眼旁边的顾礼,同时不忘落井下石:“父皇,既然这事儿是三皇兄办的,那与儿子就……”
“与你也脱不了关系!”
顾元气得抄起砚台砸了过去,“尤喻在花园外墙抓获了另一个临阵逃脱的刺客,就是你五皇子府的人,他供认不讳,说是你指使人去杀顾迟。”
“这泼天的富贵我没接上,泼天的大锅倒是要把我压死了。”
顾礼气得捶了下地,“一定是我手底下人有内鬼,陷害我。”
顾元从龙椅上奔过来,一脚踹在了顾礼胸口,“你还耍起牛脾气来了?朕就说你们兄弟两个平常打打闹闹,今日为何一同出现,原来是商量这等恶事!”
顾廉明显冷静得多,瞧了眼半开的内室,顾迟还晕在床上,“父皇,若真是我们兄弟俩想要杀害皇兄,为何会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这一定是……”
“殿下!”
内室传来薛执春的一道哭声,太医们围着顾迟,他肩上淬了毒液的袖箭刚被拔出,又吐出几口毒血出来,吓得薛执春泣不成声。
顾元奔进内室,见沈贵妃踉跄着扑倒在他脚边,“官家,救救迟儿吧,就算您不在乎臣妾,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先皇后了吗?”
顾迟的生母与顾元是结夫妻,情谊乎寻常妃嫔,自从先皇后没了,便成了顾元心头的一道伤疤。
“迟儿是朕的嫡长子,务必要将人救回来!”
顾元瞧着与自己有八分相似的五官,脑子里想起顾迟生母的音容笑貌,心头几乎是钝痛。
沈贵妃看得明白,扑进了顾元怀里,哭得伤心,“官家,迟儿是臣妾的命根子啊。”
薛执春闻声,目光尽数落在顾迟的伤口上,眼眶红得彻底。
“顾迟,别死。”
她趁众人不注意,悄悄握住了顾迟的手,泪珠子顺着睫翼滑落下来,在温凉的掌心炸开了沸腾的花。
顾迟心头猛地乱了下。
他早就醒了。
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晕过去。
从一开始,刺杀和受伤都在他的计划之内,只是多了薛执春这个不之客。
他醒酒遇刺客,演变成了他醒酒过程中偶遇丞相府姑娘,为了保护弱小,他舍弃自己性命护其安宁。
本以为她要坏了自己计划,倒不成想,她的存在让他的受伤越合乎情理。
只是——
顾迟趁众人不备悄然睁眼,小姑娘哭得肩膀一抖一抖,一双眼哭得通红,像受了委屈的小白兔,抽泣的嗓音尾调一声声像羽毛似的,听得人抓心挠肝,恨不得将她搂进怀里好好安抚。
亦或是…蹂躏。
刺客用袖箭攻击他们时,薛执春下意识挡过来的动作,他记忆犹新。
这个小姑娘若真是演出来的,那他倒要佩服她勇气可嘉了。
可若不是演出来的,她又为何要替他挡箭?
通过这几次的相处,顾迟倒是看得出这小姑娘表面单纯脾气好,其实心里的小心思也不少。
所以只有可能是薛执春为了表忠心,所演出来的假象。
或许也是为了让她入东宫后,更能得到他的重视。
“顾迟…顾迟。”
薛执春贴了过来,脸颊覆在他掌心,轻声呼唤他的名字,泪痕沾湿了他的掌心,也让他越混沌。
看来这个小姑娘…很会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