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愿意不愿意,现在的陆远都已经掺和进去,就算自己现在翻脸不买骆庭辉的账,就算后者不敢拿自己这个朝廷钦命的知县怎么着,但未来,谁知道会给自己扣什么大黑锅。
万一将来淳安当地再有谁通倭被抓住,骆庭辉随时都可以通过严刑拷打的方式来做出一份对陆远极其不利的口供来。
这很难吗?
“这些个官员,一点仁义之心都没有啊。”
陆远捏着眉心:“老老实实喝喝酒、逛逛青楼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喊打喊杀,动不动就杀这个、灭那个,太没有礼貌了。”
同样是做官,还是前身那种官当着舒服,起码大家都有规矩、有底线。
哪像封建王朝的官,一个个跟他娘刽子手一样。
陆远到现在可是一个人都没杀过。
哪怕是李代桃僵换走了魏伯年,用的也不过是城中一个冻毙者的尸体罢了。
陆远可没有那么丧良心,拿活人来替死。
结果倒好,魏伯年‘死’了,骆庭辉就让自己杀吴朝云。
所有知情人都死光,一了百了。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就算动手也不急于这一时。”
陆远懒得再想,说道:“吴朝云毕竟是官吏,暗杀肯定行不通,过些日子寻个由头先给扔监牢里,能拖多久拖多久。”
“行,那就这般吧。”
陆东站起身,又笑道:“别想这事了,走,跟叔父去咱自家的酒楼转转。”
“叔父开酒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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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刚开。”
陆东替陆远拿了一件大氅,嘴上介绍着:“现在咱家在淳安除了字花之外还开
了四个粮铺、两个织造作坊,有一个漕运码头、四条漕船和一条花船,加上这个酒楼,产业已经不少了。”
漕船。
物流在这个年代才是真正的暴利。
正所谓要想富、先修路,老百姓种地产粮、养蚕出丝,这些个原材料卖给谁?怎么卖?自然都离不开运输。
淳安向外的路并不好走,因此九成运力都要依托漕运,手里攥着码头、漕船,那就是天然的二道贩子。
“咱家漕运主要都倒卖哪些东西?”
“常见的就是粮食和丝绸布匹,前者卖到北直隶,后者卖到河南,有时候也收买一些茶叶、瓷器,但是这两样的利润并不大,所以并不常做。”
“茶叶瓷器利润不大?”
陆远呵呵一笑:“魏家做了两年,可是赚了六十多万两银子。”
话到这陆远愣住。
脑海中似有霹雳闪过。
魏家跟汪直做生意,而汪直又是大明同日本、南洋乃至欧洲、中东人之间的二道贩子,金银钱财堪称巨富。
所以,哪怕魏家通倭的罪证已经是板上钉钉,骆庭辉和运司衙门都不舍得杀,就是因为魏家能替他们赚钱。
这一点魏伯年的口供里提到过,而事实也确如魏伯年所说,案子拖了一年,骆庭辉没有动手,魏家通倭案的事也已经过了风声,没人再提及。
到这一步,确实可以翻篇了。
可现在骆庭辉却突然要杀了魏家,亲手断掉这条财路,这就说明绝不是骆庭辉和运司衙门的主意,他们只是这一命令的执行者。
结合之前,陆远压根就不相信骆庭辉杀魏家是为了替自己解决麻烦。
后者又不是自己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