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广州回来,三姥爷的脑袋包扎得像个奥特曼。好在都是外伤,没过几天,伤口处就结上大嘎巴,愈合的挺好。大静子非要摆几桌,说是给三姥爷压压惊,整的跟过年一样。
“摆就摆吧,大静子啊就怕欠人家人情。”
三姥爷说,“把老哥五个都叫着,没他们喝酒也喝不起来。”
我说,“你老都这造型啦,还能喝吗?”
“有啥不能的啊,鬼都怕剃头的,命能值几个钱儿?让老五带点散白酒,新城子黄家烧的六十多度的那种高粱酒。”
我说,“我给你们老哥几个准备酒壶和酒盅,瓷的放到热水里烫的那种。喝点温酒,不伤身。”
那天中午,和煦的阳光洒到大静子的小院里,一片温暖。
大静子特意在她家的小院里搭了个灶,三桌流水席。灶是用红砖砌的,四四方方,里面烧着火红的焦炭火,旁边的桌子上摆着油盐酱醋和秘制的调料,另外一张条桌上摆的是已经码好的菜,就等着师傅动手了。
大静子把三姥爷让进院子里,亲朋好友左邻右舍早就坐好了。大静子说,“三哥啊,俺这嘎做菜最拿手的就属刘师傅啦,你也别嫌弃,小门小院整个小宴席,来的都是客,你是客上宾。”
说完,把手一挥,“告诉刘师傅开整。”
上菜的是他店里的伙计,肩膀头扛着上菜的木头格子,上面摆着刚刚炒出来的菜,没过一会儿就摆满了一桌子。三姥爷一看,这菜做的青是青,白是白,红是红。六个凉菜,六碟荤菜,六个素菜,六个小碗,碗里面盛着四喜丸子,蒸五花肉、小鸡炖蘑菇、排骨炖豆角、红焖肉炖海带丝,炸豆腐泡。
三姥爷喊,“大静子用心啦。老五,快点把酒提拎过来,给大家倒酒。”
我说,“这哪能让麻烦各位长辈啊,谁让我辈分小。”
说完,我把酒壶倒满。我让服务员给打了一盆热水,把酒壶全放到大白铁盆里,没过一会儿,满院飘香,酒味混着菜香。
老五说,“三哥,这不是六六碗吗?”
“就你明白,多喝酒少说话。”
三姥爷怼了老五一下,大静子专门安排了一位能说会道的亲戚陪且。她算是把三姥爷这脾气摸透了,三姥爷在席上有面子,陪且的说,“高门贵客,能把三哥请来,蓬荜生辉,三哥,你不得先开个杯啊。”
三姥爷那是啥场面没见过,一看在座有比他年龄大的,赶紧推辞,“不妥不妥,让那老大哥开杯。”
大静子站起来,“三哥,没有你,就没有我,也没有咱家闺女,跟你攀不上亲戚,今个就你当家吧。”
赔切的说,“三哥啊,咱们小门小户,请不起你这贵客,你不开俺们也吃不了啊。”
三姥爷推辞不过,便挽起身边年龄最大的亲戚,“要说开杯,我就和最年长的兄长一起敬杯酒。”
话虽少,全在酒里,亲朋好友,轮番起杯,热热闹闹。
喝了一会儿,刘师傅端着两盘子菜,亲自过来上菜,“三哥,我这水平做席有点费功夫,见笑啦。最后一道菜,酱焖鲫鱼。另外我加了一道本人的秘制葱香烤鸡,祝三哥大吉大利。”
三姥爷赶忙让我包个红包,示意我悄悄给个刘师傅,自己则端杯酒,“刘师傅,我是粗人,不会说,只会喝,油烟子没少吃,敬杯辛苦酒。”
大静子举起杯,“老刘,给我撑面啊,有样,够意思,我也跟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