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天生招人喜,她爹除外;有的人天生不招人喜,就是她爹。
1997年7月1日香港回归,举国上下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全国老百姓欢天喜地喜迎香港回归,这一天比过年还热闹。
也就在这一天,在麓西南一个小小县城里,一个小小的女婴在这举国欢腾的日子里降生了。没有人为她欢呼,没有人为她庆祝,也没有人为她欢欣鼓舞。她降生的那一刻,爸爸就摔门而去,只留下妈妈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抱着襁褓中的她叫了一声:“小小。”
在小小的记忆中,爸爸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从来没有抱过她,甚至从来没有喊过她的名字。
在小小的记忆中,爸爸妈妈除了吵架,就是打架,只要家里一生战争,最后倒霉的都是她自己。爸爸最终都会把恶气出在她身上,骂她打她,甚至把她赶出家门。
在小小的记忆中,每次只要大战一结束,妈妈都会抱着小小跑回娘家,把小小送回姥姥家,妈妈再回来。
在小小五岁那年冬天,她的弟弟出生了,她的爸爸激动地就跟彩票中了五千万似的,高兴地合不拢嘴。对着妈妈和弟弟又亲又抱,却唯独对她不理不睬。
小小心里很难过,她噘着小嘴,流下了眼泪,她是多么渴望爸爸的爱啊,哪怕爸爸拉拉她的小手,抚摸抚摸她的头。可这一切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奢望,都是不可能的。
她又伤心又委屈,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最不幸的小人儿。
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哪怕没有阳光和流水的浇灌和滋润,它也会在冷漠无情的土壤里生根芽。当它结出果实的那一天,只有种下这颗种子的人,才有机会品尝这果实所酿出的苦酒。
恶果酿出的苦酒,你不喝谁喝。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小小渐渐地对爸爸产生了恨。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说要去省城。
司机两眼放着绿光,将她拉到省城边上靠着小河的一片树林里,对着她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慌乱之中,她一脚踢中,司机当即不省人事。她赶紧下了车,沿着河边没命地跑。跑到一个桥洞底下,她大气不敢出地钻了下去。
第二天天放亮的时候,她才从桥洞底下钻了出来。找了个早餐摊吃了点早点,填饱了肚子,小小才拖着疲累的身体向省城走去。
走了一天一夜,小小又累又困,她想着要不找个网吧混一晚上,第二天再说。
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网吧。小小随便找了一家,进去以后,躺在长椅上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正在叫自己,小小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看到有个小姐姐正蹲在自己面前,手里还递过来一瓶可乐。
“小妹妹,网吧下班了,人家这里不让睡觉的。”
小姐姐长得挺漂亮,染了一头浅蓝色头,“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小小接过可乐的同时,伸出手接住了小姐姐抛来的橄榄枝,从此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夜场。
当小姐姐第一次把小小带进这家凯撒娱乐会所的时候,小小被眼前金碧辉煌、灯红酒绿的景象惊呆了。
“老板,我把我家小妹带来了。”
小姐姐拉着小小走进一间办公室。
老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一张大圆脸,一个大圆肚子,两条大花臂,下面还有两条小矮腿。
“坐坐坐。”
老板见到小小,色眯眯地笑起来,漏出两颗大金牙。“蓝蓝,你妹妹叫啥名?长得好漂亮。”
“老板问你叫啥名,你自己说吧。”
“小小。”
小小羞怯地答道。
“嗯,好好好。好名字,小巧可爱,漂亮乖巧。”
老板点了一根雪茄,“今晚给你妹妹接风洗尘,蓝蓝你先带她去打理打理,换件像样的衣服。”
小小从来没有喝过酒,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喝酒,也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抽烟。喝的是五十二度的酱香型白酒,抽的是又粗又长的大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