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允信去结账时,李振已经不省人事了。
江甜用李振手机给李太太打电话,李太太电话里说“马上清一色让他自己滚回来”
,十分钟后,还是把车开到了串串店门口。
“这人就想让我来接他,真是,老娘多久没打牌了,他就像个三岁小孩叽叽歪歪,小辈面前也好意思。”
待6允信和服务员艰难把人搀出来,李太太默了好一会儿,把人扶上副驾驶,然后,给6允信和江甜道谢,驱车离开。
车内,顶上挂着类似高考倒计时的退休倒计时,李振一把扯下来。
“你什么疯!”
李太太吼他。
李振望着太太傻笑,笑着笑着哭出声,哭着哭着想吐。
黑色奥迪一个方向急甩停住,李振冲到路旁弯腰“哇”
一下,李太太给他递纸给他顺背……上一次喝这么醉,好像还是在魏世光葬礼上。
思绪到一半。
“老婆,”
李振抬头,指着个方向,可怜巴巴道,“我好像熏死了一只蜗牛。”
“……”
串串店门口,6允信等江甜接完电话,看她脸色不对,问:“不然打车回去?”
“走一走,”
江甜说,“静一静。”
6允信右手取了吊在脖子上的纱布,绑着绷带放口袋里。他左手牵住小姑娘微凉的手,“怎么了?”
南城柳河夜风夹着沁冷的水汽,6允信掌心在她手背上来回,替她搓暖一些。
江甜朝6允信胳膊上靠了靠,闷闷地,“刚刚和毛线吵起来了。”
毛线签的绮丽文化给她安排了助理,稿期排得很满,结果遇上毛线卡稿,通宵两天,越困越卡,闭上眼睛又睡不着。
毛线问江甜在国外睡不着吃过的安眠药叫什么,江甜很默契:“现在晚上九点,你睡到多久。”
“仨小时,我让助理十二点叫我。”
江甜:“画到三四点接着睡?”
“没事儿啊,我明天九点再起,再接着画……哎呀你给我说嘛,我叫个外卖把药送过来。”
毛线不以为意,“不为我这种意识鼓掌吗,年轻人不能老熬夜……”
江甜没出声,毛线卖委屈:“好了我知道甜,我有空一定调作息,注意身体,我眼睛快痛死了乖乖你就别折腾我了啊——”
“你要画还是要命?”
江甜冷静。
“肯定是画啊,爸爸现在画一张海报多少钱,多有意思,”
毛线轻佻地吹了个口哨,“没有你的生活太无聊了……”
“那你画吧。”
江甜挂了电话。
毛线意识到江甜生气,回拨。
江甜挂。
再拨,再挂。
最后,江甜把安眠药名字过去,一句“手机没电”
,关了机……
沿着江边走了十来分钟,一辆冷门路线的公交车恰好经过。
江甜和6允信上去,现车上只有司机一个人,也现身上没钱,两人正要下去。
“算了算了,”
司机留住两人,“正好准备收班,这个街区在修,走到外面打车还得半小时。”
两人道谢,坐到了倒数第二排的左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