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宁愿死在那些意外里。”
她勾唇一笑,平淡的说出了那样恶毒的诅咒。
“……”
空气陷入了一时的缄默。
“唉,你这小孩,怎么会这么悲观呢?”
她为什么从来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为什么在消逝和离别中却抓不到生命的意义?
明明从浩劫中留下的都是那样的弥足珍贵
“你只是个医生,只知道病人为何痛苦,有多么痛苦,共情却不能……所以对于我而言都是旁观者,没有人不知道活着有时候是多么煎熬的事,它就像是一种无止境的自我消费……”
少女苦涩一笑,她的眼神冷漠的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人永远都是有距离的。
好像是懂得的,却原来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理解。
这世界根本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听过不是看过,看过不是经历过。
“没有人比你更明白自己需要什么,也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自己为什么活着,为什么要活着。他们夺去了你的什么,只是一些可有可无的时光。那些永夺你所爱的,是你要记得你活着的意义的,活着不应该忌讳死亡,但也应该正视死亡和生命。他们让你死你就要因此轻视你自己的生命吗?痛苦永远只是暂时的,不能杀死你的,反而让你变得更强。他们没有能力让你轻视自己的生命,如果你真要自己放弃自己,那别人再说再多少遍也不可能改变。你的路现在已经在按你的意志前行了,只是别人的设计,就要让你改变了吗?晨雨曦,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被别人改变,所有的改变都是你自己选择的。你可以把他们踩在脚下的,为什么让那些过去的在你的理智上叫嚣。走出痛苦固然是难的,都又不是不可能的。既然可能,那你就一定能做的。你和别人不同,你的能力和意志力远在他人之上。做的到,你做的到,只要你想,没有什么不可能。”
“……好大一碗鸡汤。”
晨雨曦嘴角上扬,眼里却藏着悲戚。
“这些话有什么用!能终结这个彻头彻尾的悲剧吗?你懂得快乐对我来说是件多么困难的事吗?我无比厌恶我悲观的生命。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再也没有办法开心的笑了。当那些汹涌的恶意,侵犯我的意识和尊严的时候。我就知道,乐观开朗原来只是幸福的人拥有的代名词。因为不幸运的人,根本笑不出来。而你仅仅是个旁观者啊,走出来,有说的那么容易吗?”
像一个个难捱夜,那么漫长,每一秒都被拉长。
再谈起快乐的时候,总是显得那么可笑。
“……”
白寒翎沉默地看着她,想张口,却找不到能辩解的话。好像他学了近十年的心理学根本就没有价值。
“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你每次都说的那么好听,你拯救我啊,你拯救我啊,不是用言语的……安慰了,就会没有伤口了吗?安慰了,伤口就会好,就不痛了是吗?比起被伤害,我更害怕我不能再快乐了,因为悲伤真的会杀死人的……”
她声嘶力竭地怒吼道,泪纵流而下,不止不休,浇灌着她惨白的皮肤。
悲伤会杀人,正在慢慢的杀死她。
可没有人相信,就像大家从不把抑郁症当做什么严重的疾病一样。可只有得了的人才懂,这是一个没有解药的慢性绝症,当真正现时往往已经病入膏肓了。
“……”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被自己呛的连连咳嗽,纤弱的身体单薄地一摇一晃。
“……对不起,我是不懂,但我尝试着理解,去寻找解决的办法。总会有方法的,总会解决的。悲伤不会杀死你的,除了了你自己没有什么能杀死你的。你的意志力足够坚强。能赤脚走过黑暗,绝对是有什么你放不下的,让你活下去。如今还没有做到,又怎么能轻易放弃,去丢掉生命呢?”
白寒翎满眼通红地看着她,神色无比认真。
她永远在自我内耗,永远在痛苦中颠倒。
可这能怪她吗?
而什么时候一个旁观者能戴上幸存者有罪论去看待她呢?
她需要别人的帮助,她的灵魂不是那能自我净化自我排毒的身体系统。她还只是个孩子,不能因为懂事,沉默就被看做会自我消化,自我疗愈的个体。
她不是个冷漠没有观感的人,她只是个会悲伤地哭到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经历了太多,受过伤的孩子。怎么能强迫她接受正常的人的观念呢?
热爱生活,从来都不是件容易实现的事,它远远不是一句话……
要的从来不是同化,而是开解……
让她走出来,彻彻底底的走出来。
“我会做到,我会带你走出来。”
他站起身坚定地看着她。
对视的那一刻,她看见他背着光,眼睛却在黑夜中明亮闪烁,银色的眼泪却折射着微光。
这不是属于一个人的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