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出来就好了!大悲之时,情绪能够发泄出来,比一直窝在心里强。
陈明信陪着宋氏父女来到方山县,怕宋思雨情绪崩溃,没敢让她第一时间去殡仪馆。好说歹说,才安抚下来,承诺第二天一大早陪她去看刘县长。
周克让副书记指示殡仪馆的负责人,连夜缝合、修饰和美容,尽量恢复刘县长生前的样子。
宋副省长的司机和秘书被安排在县招待所,宋思雨却一定要住在县委家属院,在刘县长生前的房子里守夜。宋树勋副省长不放心,自然要陪着女儿。
宋思雨情绪不稳定,宋省长年纪大了,身体状况也不太好,陈明信不敢离开,还把县政府办公室一科的同事山铃音叫了过来。
“铃音,今晚你辛苦一下,去卧室陪着嫂子,我就待在客厅,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陈科长,我有点害怕!”
山铃音扭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香烛,怕冷似的缩了一下脖子。
“怕啥!刘县长活着是好人,死了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山铃音走进卧室,陈明信歪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发呆。
宋树勋一直在客房打电话,许久之后,宋树勋挂断电话,把陈明信叫了进去。
“小陈,孟鑫调任方山县以来,你一直都是他的秘书,对于这次车祸,你是怎么看的?”
“宋省长,我听您刚才一直在打电话,省厅那边出结论了吗?”
一个县长非自然死亡,这可不是小事,陈明信轻声反问道。
“嗯,公安厅的同志说,那台车没有人为破坏的痕迹,问题出在司机的操作上面。小陈,说说你的看法,出你口入我耳,我连小雨都不会说。”
陈明信在心里斟酌了一会,谨慎道:“宋省长,刘县长就任方山县长以来,一直致力于全县的道路网建设,得罪的人不少,但没有到刺刀见红的地步。与其他常委的矛盾,也属于我国政治生态中的常规矛盾。
司机李延宗是复员军人,在部队有过百万公里零事故的驾驶记录。因此,我认为,应该是车速过快,李延宗走神操作失误酿成的事故。”
宋树勋点点头,认可了陈明信的判断:“唉,这都是命啊!对了,小陈,孟鑫多次提到过你,年纪不大,性格稳重,政治嗅觉敏锐,身上还有一股子正气,难得啊!
你们县委副书记周克让负责处理孟鑫的后事,你明天就回去上班吧。还有,那个司机也是受害者,就别提什么操作失误了,我看直接定义成意外就行了。”
宋树勋的话,让陈明信心里涌起一阵暖流。这是一个睿智而又宽容的老人啊!
如果把车祸的责任推给李延宗,那么李延宗就不能算是因公殉职,抚恤金会减少很多。
宋树勋之所以不让陈明信明天跟着处理刘县长的后事,陈明信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了宋副省长的深意。
陈明信是刘县长的秘书,如今刘县长意外身亡,不管是谁接任县长,陈明信都会被踢出局。及时撇清关系,还可能有一个好出路,否则,很容易被彻底边缘化。
“宋省长,我明白您的好意,但刘县长是我敬重的领导,您就让我送刘县长最后一程吧。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边缘不边缘的,陈明信无所谓,没有赏识自已的领导,那就接着混工资呗。
“好吧!”
宋树勋轻轻拍了拍陈明信的肩膀,没有再说下去。
次日,陈明信陪着宋家父女忙了一天,傍晚时,接到了妻子俞江霞的电话,让他回家吃饭,说是有事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