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领着三人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青莲被安排在了亭兰旁边,青黛在亭兰身后。
“你坐我这里,与亭兰说话方便,我坐二姐后面。”
“还是三姐贴心。”
青薇笑着谢过青黛,放好了东西就跟前面坐着的亭兰叽叽咕咕说悄悄话。
“亭兰,你认识她们?”
坐着亭兰前面的少女回头朝青黛她们三人扫了一眼,目光转向亭兰,笑着说,“上京各府里的姑娘我也见过不少,这三位面生。”
那姑娘看年纪跟青黛差不多大,七八岁,生了一双漂亮的圆凤眼,深眼窝,高颧骨,唇瓣很薄,五官单个拿出来生得都不错,只是配上那张国字脸,却显得有些普通了,而且说话时斜着眼睛看人,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这三位工部郎中上官大人家的三位姑娘,那位是青莲姐姐,跟张十姐姐同年。后面的是青黛姐姐,跟姐姐你同年。我后面的是青薇,与我同年。”
亭兰将青黛她们介绍给说话的姑娘,“这位是左佥都御史季大人的五姑娘,季春,季姐姐。”
青莲笑着向季春问好,“季姑娘好。”
季春听了亭兰的介绍,没了兴趣,连笑容都懒得奉送一个,面无表情地看了青黛三人一眼,然后对亭兰说:“你们聊!”
转过身又自顾自地看书去了。
青莲嘴角僵硬,瞥了眼季春转头看向别处。青薇瞪了季春一眼,低声嗫嚅了一句“没教养”
。青黛第一眼看季春就没好感,这会儿见她这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更是不屑。
倒是亭兰好生尴尬,朝青黛三人笑了笑,“前面那三位姐姐还没到。本来我姐姐和周姐姐、赵家两位姐姐都在女学馆,赐婚旨下了后,便退馆了。如今第一排坐的是安勤伯孙女七姑娘和九姑娘,徐家两位姐姐同年,明年就及笄了,今年秋天读完就要退馆了。青莲姐姐前面的是富平侯张府的十姑娘,平时最是安静,都不怎么与人说话。”
三人坐了一会儿,头前位置上的三位姑娘进来了。季春起身笑着与那三人打招呼,那三人与季春打了个照面就发现室内今日多了人。
其中一个身材高挑容色妍丽的少女看着坐上的青莲,“咦,这位妹妹,我怎么瞧着你十分眼熟,咱们在何处见过?”
“徐七姑娘,上回七夕在周学士府里曾与姐姐有过一面之缘。”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上官大人家的二姑娘!丹娘夸你好文采,没想到你也来女学馆了,白先生平日无事也喜欢诗文,你倒是可以与她多多请教。”
徐七姑娘不似季春那般势利眼,知道青莲与周丹娘交好才留了意,心底却是清楚她是庶出的身份,只随口说了两句,又与青黛和青薇打了招呼,就拉着自家妹子坐下了。
季春看见徐七姑娘与青莲相识,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青莲自不知徐七姑娘心中所想,只当人家给自己面子,再看见季春投来的目光,扯了扯唇角转过头去不再搭理季春。
至于那位富平侯家的张十姑娘自进来后就不言不语,像是不喜与人交际,朝青黛三人轻轻点点头,自顾自地坐到自己座位上去了。
又过了一刻,白先生来了,自然是先将上官府三姐妹介绍给众人,然后安排了课程。每月从初一开始上课,一月总共上十五日,每日只授半天课,其余时间留下课业在家中完成,到下月上课时交齐。五日是经史、诗词、《女则》、《女训》等读书课程,五日是礼仪和乐音课,还有五日是女红刺绣课。
由于青黛她们是第一天来,所以白先生安排了经史课,并不深讲只讲些粗浅的东西。这课程设置主要是因为来此学习贵女们日后嫁的人家大多都不会是蓬门小户,最差的也能嫁个举人出身的,了解些基本的经史还是对以后有些好处。
青黛自开蒙后,没少从王陶那里弄书来看,对经史亦有所涉猎。青黛听着听着便发现,白先生的讲解听似粗浅,却别有一番趣味。完全不似那些酸腐讲学,她总会将史实用浅白的话语以说故事的方法讲出来,倒是让青黛对原先所读有了更深的了解,心中对这位女官出身的女先生愈发佩服。
青莲素来好文,但对经史不甚喜欢,主要是经史不似诗词更能附庸风雅,故而听着兴趣缺缺。青薇则眼皮打架,听得昏昏欲睡,若不是青黛拿了把镇纸在桌下戳她,怕她早就趴在桌上睡着了,到最后累得青黛胳膊发酸。
一上午的课上下来,上官家三姐妹就数青黛精神好。
青薇坐在车上打着哈欠,直报怨青黛不许她打瞌睡。
青莲没好气地白了青薇一眼,“你在家里如何没人管你,可你出了家门到了学堂,就代表上官府的脸面。你若真睡着了,丢脸的不是你一个,我和你三姐脸往哪里搁,平白让人家笑话咱们家。要那样,你还不如趁早退馆了,别给爹和祖母丢脸。”
青莲一口气说了一通,青薇面上挂不住了,转念想想也觉得第一天上课睡觉有些失礼,不好意思反驳青莲,于是低头一个人咬着唇瓣生闷气。
虽然青莲话说得重了点,可也没说错。
青黛看着青薇,只觉得孩子还小,要慢慢教,这样劈头盖脸地教训未必能有好效果,于是轻声道:“四妹,三姐这般说你,也是为了你好。你今日也看见了,那馆里的姑娘不是公侯府的就是朝廷大员家的千金。像爹那样品级的官员,在地方上算个不小了,可到了京城却是一抓一大把。季春那样对咱们,还不如因为爹的品级不高。难道你想以后让季春更加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