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熙暗恼,真是让人不省心,还不知那端砚她是怎么从爹那里弄出来的。蔷儿都让那女人给惯坏了,趁这回事情还没闹开,自己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才行,看样子不说开了,他那个傻妹子是不会死心的。
“大哥,大姐要知道我说与你知道,定会骂我的,呜呜。”
青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别提多可怜了,上官大哥没想到小妹子眼泪来得这般快,手忙脚乱地不知该怎么办,“好了好了,大哥不说你告诉我的!”
“真的?”
青黛鼻子抽了抽,波涛暗涌转眼间变成了潺潺小溪,泪珠子无声滑落了几滴到帕子上就再没踪迹,“大哥是君子,要说话算数。”
“算数,自然算数。”
小家伙不哭了,上官熙不由松了口气,耐心地指导起青黛接下来该如何做。
杏花来了,小丫鬟跑得满头大汗,见着青黛差点哭起来。上官熙交待了杏花两句,让她抱着青黛回去,随口吩咐侍画:“侍画,你拿上那几本字帖,另外再取一盒十色笺一并给三姑娘送到荣禧堂。”
侍画应诺,拿上东西随青黛和杏花一道回了荣禧堂。
银红和方嬷嬷都在屋里,一进门就发现青黛的手上过药。方嬷嬷接过青黛抱在怀里细瞧,青黛笑着说:“无妨,只是蹭破点皮。”
银红睨了眼跟来的侍画,蹙眉问道:“杏花,你跟着姑娘出去的,怎么好端端的会受伤了?”
不得杏花开口,侍画接口解释说:“银红姐姐,今儿姑娘晨起去后园子里玩,碰见我们家少爷在摘花。少爷说姑娘久不来听涛居,所以请姑娘去坐坐。路上,姑娘走得快了些,不小心跌了一跤,擦伤了手。”
“我在大哥那里坐了好一阵,大哥带我看花,还送了字帖和十色笺给我。”
青黛帮着补充,眼神满是兴奋和喜悦,看不出一点破绽,银红心里头那点疑惑也被打消了,以为是小孩子玩疯了才摔的跤,“姑娘大了,不可再像以前毛毛躁躁的。”
“省的。银红姐姐,要喝蜜水。”
“奴婢这就去准备。”
银红退了出去。
青黛从方嬷嬷怀里跳下来,打发杏花去洗脸,屋里就剩下方嬷嬷和侍画,青黛才说:“嬷嬷,你把大姐姐送过来的砚台让侍画姐姐带给大哥哥。大哥哥说要借来看看,走之前会还我。”
方嬷嬷没多问,径直去里屋把柜子里一个红色织锦包袱取出来交给了侍画,“大姑娘头前送来,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把盒子弄坏了,还请侍画姑娘留心。”
“多谢嬷嬷提醒。”
侍画笑应了一句转身又给青黛行了礼,“三姑娘,奴婢先回去了。”
“姐姐慢走!”
送走了银红,方嬷嬷抬手抚了抚青黛略微凌乱的额发,又上下左右仔细瞧了瞧,“我的姑娘,真是吓死奴婢了。您一早上跑出去没个人影,不是听涛居来人了,奴婢都打算过去寻您了。”
“嬷嬷,这是自己家里能出什么事。您看,这东西不是送出去了么?”
“我说随便寻个地方扔了埋了,您何苦兜这么大圈子,还把自己弄伤了。”
在方嬷嬷眼里青黛就算突然变得再怎么聪明,都是她一手奶大的孩子,万一有个闪失,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有些事,青黛并不想跟方嬷嬷解释那么多。当日那砚台一上手,她就瞧出是个稀罕物。府里人都嘴杂,怎么可能保证万无一失。藏在身边是个炸弹,扔出去难保不被人发现。再看青蔷偷偷摸摸的样子,她心里就直打鼓,所以让方嬷嬷打听了几日,才知道大哥房里也有一块,另一块却是在自家老爹那里。于是,待摸清大哥的喜好,她才想出了这么个送上门让人抓小辫子的法子。
反正都是惹人,还不如让青蔷以为自己亲大哥从别处得了消息才要砚台,而自己只不过是因为胆子小怕得罪了大哥才将砚台交出去的。她要怪就怪自己时运不济吧!何况,若论起来,这院子里真正跟她最亲的应该是大哥上官熙,就算对上官鸿,青蔷心中未必真的跟表面上那般放得开,有些事还是同龄人去开导比较好。
青黛在方嬷嬷怀里撒娇,“嬷嬷,不妨事的,小伤而已,一两日就好了。待会儿您还要去春意院跑一趟。”
“何事?”
“大哥哥强行借走了砚台,总要给大姐回一声,如今东西在大哥哥手里,我哪里还有东西去送啊。”
方嬷嬷后来去了春意院,回来时说青蔷听了消息,脸色大变,打发她走了。后来,青黛听说下晌青蔷就去了听涛院,不过从听涛院出来直到走的那天,她再没到荣禧堂找自己。
二月二十七一早,青黛挥挥小手送别了老爹、后妈、老爹的小老婆们,还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和一个小妹等一大家子人,独自一人留在梧州陪伴祖母过日子。
第二卷花褪残红青杏小
老忠毅侯家的戏子(一)
人染了离愁别绪,最是易病。
上官鸿一家走后,老夫人忧思过甚,没两日引发了旧疾便卧床不起了。这一病便是一个多月,原本定了三月去江宁王家的事也随之耽搁了,直到四月末上官鸿等人从庆阳带信儿回来后才渐渐有了起色。到了五月初,老夫人病彻底好利索了。
头前病重那几日,怕过了病气,青黛不得近身。稍微好些后,青黛便每日必到,在屋里呆小半个时辰,陪她说话解闷,有时聊着聊着睡过了,小丫头会静静地坐等她睡熟了才走。这一个半月下来,老夫人已然习惯有青黛在身边。这病一好,老夫人惦念上官鸿他们的心思也淡了,倒是对青黛越发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