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佑站在庭院里看了会儿,返身回了书房。他正欲进门,脚步却停住了,轻笑道:“出来吧。”
永夜本想避向花园,在看到风扬兮所去方向后又潜回了书房。风扬兮,他往月魄所在的花园去了,他想守株待兔?永夜绝不想被风扬兮逮个正着,更不想把月魄扯进来。身体瞬间以想象不到的姿势一个后翻进了书房。
他吃不准李天佑是真发现了他,还是在诈他?隐在屏风后面一动不动。
片刻后,李天佑似松了口气进了书房。
永夜也松了口气,他原应该信任自己的轻功,李天佑是感觉不到他的存在的。
看着烛火重新亮起,永夜希望李天佑读书别太用功。他心里一遍又一遍说着早睡早起身体好,这
么暗的烛火看书会影响视力。
李天佑在书桌旁看了会儿书,终于吹熄了烛火。
永夜听到他的脚步声走出门外。他正打算离开时,听到李天佑唤人的声音:“来人!给我封死了书房!”
他大惊,迅速从屏风后跃出,一脚踹开窗户却愣住了,窗户尽碎后,外面竟绷了张网。没等永夜回头,李天佑已出现在门口,悠然看着他道:“只有一个出口,这里。”
永夜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挥手便是三把飞刀。他明白只有击倒李天佑才能跑出去。上次月魄下了毒,他已经非常小心,没有触碰这里的东西,然而,李天佑的功力却让永夜吃惊,三把飞刀被他轻松避过。
“知道你是使暗器的高手,也不过如此。”
李天佑嘲笑。
你以为你真的避得过?永夜也想笑,嘶哑了声音说:“你如何知道我在书房中?”
“我猜的。”
李天佑清俊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外面太安静,以自己和风扬兮的功力也就眨眼工夫,他实在想不出来人除了躲在书房里,还会有别的地方可以藏身。与风扬兮交换那个眼神是告诉他,他去盯着月魄。
永夜拍了拍手赞道:“大殿下果然诡计多端!”
“诡计多端的是你吧?”
李天佑倚在房门口一步不让,抄起双手闲闲地说,“我都说过了,想与你面对面聊聊。你三番五次入我书房,显然也有这意思,不如坐下来好生说话?
”
永夜点点头,手掌中不知何时握了几枚黑色的圆球,指尖轻抚着光滑的球体。青衣师父说过,这暗器是安国边境小宋国的特产,不到万不得已最好别用。他四顾佑亲王的书房,清一色的紫檀家具,真懂得享受。
“喜欢这里?这些紫檀产自万里外的深山老林,我很喜欢它的色泽与质感。虽然远了点儿,费了些人工,可还是值得的。坐在这里喝茶聊天是种享受,试试?”
李天佑温和地说道,目光牢牢锁住永夜。他不信,他今晚还能从自己手上跑掉。
“可惜了。”
永夜轻笑一声,手挥出,李天佑轻松自如地同样侧头避开,只听“轰”
的一声,整个人都被气浪掀飞。与此同时,书房的窗户连同外面张的网被炸得粉碎,守在外面的侍卫倒了一地。
永夜撇撇嘴,同样的速度,暗器不一样了,还照老样子躲,太笨了。瞧了眼书房又有些内疚,一次用了五颗,这书房真的可惜了。他一边想着一边借着气浪的推力往外扑去,这么一借势身体已弹出十丈开外。风里只听到他得意的笑声:“李天佑,我待你不错,没往你身上扔雷爆弹就不错了,你要记得这个人情!”
李天佑缓缓站直身体,用手一摸颈后,手指沾上了一丝血迹。纵使他避得再快,也被炸碎的木片划破了肌肤。他看了眼手中的血,望着被炸毁的书房,脸色变得阴沉。他的确小看
了这个刺客,他移动书架时已按动机关,用网封住窗户,而黑衣刺客居然敢把它炸了。不仅炸了,还用飞刀迷惑他,让他受伤。
“放狗!”
他重新点燃的蜡烛中加了夜樱草,和紫檀香味混合在一起会产生浓烈的味道。若沾在身上,他训练的犬便能闻到。
侍卫牵了两条黑色的小犬奔出,在李天佑身上嗅了嗅,往永夜消失的方向奔去。一个时辰后,侍卫低声回报:“端王府。”
端王府?!李天佑眸色变得像夜一般深沉。
那人居然来自端王府!唇边扯出笑意,极淡、极轻,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侍从小心地轻轻用白棉布给他擦拭颈上的血迹,低声说:“无碍。”
李天佑“嗯”
了声,背着手瞧也不瞧书房,沿着小径走向草庐。
出京都东华门往南,经高头街便到了甜水巷,这是一片繁华之地。庆德堂大药坊、古月楼、金银首饰珍珠匹帛商行,以及潘家酒楼、李家香铺、刘家包子店等京都著名的商铺都开店于此。放眼望去,摩肩接踵,客流如织。
安国招待各国使臣的驿馆便设于此。
一觉醒来,永夜神清气爽心情颇好,决定去和陈国谈判。
他是第一次当官,也是第一次当这么大的官。他没有做官的经历,也不懂得那些烦琐礼节,学会了从服饰上认官职大小,也勉强学会了对皇帝该行什么礼,对两位副使大人,他只能揖手尊称一声老
大人,别的就随意了。
两位副使知道是皇上亲自下旨封了端王世子为鸿胪少卿、谈判正使,却不知缘由,琢磨着皇上是否故意让这位看上去病恹恹的端王世子去挫陈使锐气,因此对坐着软兜被抬进驿馆的永夜说不出半句于礼不合的言语。
驿馆占地颇广,有四五个院落,以方便他国使臣下榻。
永夜好奇地东瞧西瞧,啧啧赞叹驿馆的地段好,闹中取静。如果不是皇帝脑袋有问题,就是出主意的人是他国奸细,居然让各国来京的使臣拥有这么好的掩护环境。
他转念又想,各国怕是都这样,巴不得展示自己的繁华强盛,所以才会选这样的地段。永夜有些嘲笑自己草木皆兵,遇事想的总是防范。他叹了口气,收回做刺客培养的戒备心态,安然躺在软兜上欣赏这座园林式宾馆。
足足走了一刻钟,队伍才走进驿馆东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