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鞭刑所带来的痛楚,相比那枪刃刺入皮肉有之过而无不及。先前的痛是钝痛,令人麻木,但这鞭刑确是刺痛,楚凌钧鬓角已经沁出了汗,他分明能感觉到,那鞭子里绝对有细小的倒刺,每一鞭抽下去都能勾破一层皮肉。
数目过半,楚凌钧喘息声愈重,额角上的汗珠不断往下滴落,鬓边的头被汗水浸湿,紧贴脸颊,身形也在微微打颤。
此时,楚凌钧只庆幸段宁彦无需受此刑罚。但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何宗人府的鞭刑数量是三十。因为三十道过后,他的内力已经开始紊乱了,喉咙中腥甜,血气上涌,仿佛随时都会吐血。
楚凌钧实在难以维持跪姿,他被迫弯下腰去,左掌撑住地面,紧咬牙关,暗中调息内力,不让自己昏迷过去。
理事官口中报着数目,一边又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眼看着他快失去意识的时候,理事官不得不朝着行刑者使了个眼色,示意其力道放缓些。毕竟,这宗人府里的鞭刑是为了震慑嫌犯所设,不能致死。
楚凌钧的指节泛着白,紧紧抓着地面。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隐隐听到数目终于到了六十,他的手渐渐松开他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第66章
深夜,靖安侯府。
时辰已经很晚了,阖府上下,只有寝卧还亮着灯。
段愉辰本在伏案浅寐,却突然因一个寒颤而醒来,随后他看了看四周,心里只觉一直惊悸。他揉着眼睛用力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尽快清醒过来。
瞧见有身着夜行衣之人走了进来,段愉辰面露希冀,站起身来问道:“可有消息?”
陈湛走上前来,行了一礼,面露愧色:“王爷,玄羽司密不透风,根本打探不到任何消息。”
段愉辰又问:“我让你去找白虎营指挥经历钱群,也没有问出什么?”
陈湛摇了摇头:“我按照王爷的吩咐以利相诱,但是依旧没能从他口中打探出那致淑贵妃中毒的食物残渣到底在何处。不知是他故意不说,还是东西根本不在玄羽司。”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两张银票,双手递给段愉辰。
段愉辰神色稍暗,接过银票随手放桌上。“此人从前常与我在天香楼赌骰子,最是好钱,他家还欠着不少赌债。五千两银子都没法从他口中套出话来,或许他确实不知。”
陈湛显然有几分心焦:“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段愉辰手撑着额头,一时无话。
“季临呢?”
“他去了宗人府打探消息,还没回来。”
……
不多时,屋子的门再次被推开,瞧见来者的身形,段愉辰忙问道:“如何?”
季临披着一身夜色走进屋里,在段愉辰面前单膝点地,闷声道:“属下没用。这起案子,宗人府似乎只负责审讯二殿下和侯爷,至于其他,他们并不直接负责。”
段愉辰的神色渐渐黯淡了下来,摆了摆手:“你先起来。”
季临默默站起身来,片刻过后,又说:“但是属下打探到,侯爷在宗人府,似乎受了刑。”
闻言,段愉辰呼吸一滞,仿佛觉得胸口被压上了一块大石头。
事实上,这件事情他最担心的还不是什么时候能调查出真相,他最担心的就是这宗人府的刑罚。宗人府和昭狱一样,无论对错,审讯之前都需要先受刑,顶多这用于宗室和皇亲国戚身上的刑罚比昭狱要轻一些罢了。
段愉辰长叹一口气,手撑着额头闭了闭目:“二皇子没受刑吧?”
季临摇了摇头:“属下没有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