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翁年迈都依旧不甘心,还要来教书,还要干涉朝局,我又如何能甘心?!”
“阿翁想让学生如何甘心将沾满沈门鲜血的北唐,交给太子那个昏庸更甚的皇储!?那还不如斩了学生来得痛快!”
一番话震得满头银的蒋公明透骨酸涩,老态纵横的眼睛越来越浑浊,最终将藤鞭丢在地上。
“爷爷不敢、不愿做的事,我终是要做,大皇子不为君主之选,还有二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就算这些皇子都不行,还有数不清的皇子皇孙!北唐城门是以千千万万的战士以血肉以性命所保,就算萧室宗门亡,北唐都不可亡!”
沈君曦红着眼睛说完了,心里也痛快了,蒋公明却早已失态的趴在矮桌上老泪纵横,
“沈不死不是不敢,他与老夫都老了,他最大的心愿便是你活着,再无旁的所求,他这一走犹如遗言,老夫若保不住你待下了黄泉都无颜见他。”
良久。
沈君曦蹲在蒋公明跟前,笑着安慰道,
“阿翁不老,阿翁和爷爷还能再活三十载,终会再见盛世。”
她逗地蒋公明以布帕擦了把眼泪,反问,
“笑话,老夫和你爷爷岂不都成了百岁的老怪物?”
“什么老怪物,分明是北唐的福星,学生愚笨却有阿翁做后盾,往后不轻言死亦不轻言失败。”
沈君曦一句话让蒋公明心里安慰得不得了。
这一瞬,他仿佛能从她眼底的光亮里见到未来的四海太平,盛世繁华。
“你分明就是为萧宸那小子开脱,他为人如何?”
擦了擦鼻子,蒋公明正襟危坐起来,严声问向沈君曦,这变脸可比翻书还快。
“还需考察一二,此事不急,先借此战机解决颍川王屯兵额,拥兵过重之事,学生觉得削藩势在必行,否则内忧外患,受苦遭罪的还是北唐百姓。”
“你有办法了?”
蒋公明眼底闪过精光,探究的望着蹲在地上的沈君曦。
沈君曦拿起桌上的笔写下“借刀杀人”
四个字。
蒋公明先是皱了皱眉,随后豁然开朗几分。
沈君曦撂下笔,站起身说道,
“年关将至,颍川王已经携王妃赶往京中祭祖,他到底有没有反心有待调查,不过据目前所知,他这一路可没少拜访沿途官员。”
“你得有拿得出手的证据,皇上……唉。”
蒋公明说了一半直接叹气,昏聩的北唐帝但凡有脑子,登基后又有着沈昊山这样的大将,早就该削藩了。
“嗯,刑部阎烈正在收集颍川王大量购买兵甲铁器的证据,其余的还有兵部霍风主事,学生安排好了。”
沈君曦见蒋公明还在沉思朝他鞠礼道,
“没别的事学生就先走了,下午还得上课。”
良久。
蒋公明的目光才从她锋利的字迹上挪开,暗叹沈君曦不愧是沈昊山选定的镇国侯。
未战却已配的上“镇国”
二字。
因为在哪里,不是战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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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嘈杂的讲堂,沈君曦的视线在萧宸空着的位置上停留了一瞬。
昨晚一夜没睡好,她晒着太阳,懒洋洋的趴在桌上补觉,直到夜幕才缓缓转醒。
讲堂没有点灯,月光透过窗洒在窗沿,微凉的夜风吹散了几分屋内炭火燃起的闷热。
沈君曦睁开眼的时候,桌面上多了一张字条以及一封来自沈府的家书。
【晚上戌时,知味楼诚邀小侯爷共饮·张枫林。】
“还有本事翻墙出去喝酒?天天喝,怎么不喝死这帮子。”
沈君曦看了眼字条就撂下了,信她不想看,还想再趴会却隐约听到身后有极浅的呼吸声。
一转身…
对上了少年同样有些惺忪睡意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