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着趁机傍着黄毓,摸索他兜里的印章,此刻被推向苏劲柏绝非本意,可是现在这时刻,她又推脱不得,取了杯子倒了杯酒垂着头凑近了苏劲柏身边,眼神由下向上一转,又迅速压下眼眸,语调带着一抹稚嫩羞怯:“沉香见过苏大人,大人喝酒!”
苏劲柏没言语,居上临下看了会沉香,伸出手勾住了她的下巴用力一抬,只让沉香觉着下巴有些生疼:“小丫头倒是有些道行,就是还太嫩,这周妈妈也是老糊涂了,怎么就让个生瓜蛋子来,凤凰换个雏鸡,岂不是太看不起黄大人了?”
沉香不语,一旁黄毓哈哈一笑道:“苏大人眼界一惯高,不过好歹给个面子不是,小丫头嘛,才出来而已,日后说不定也比不得那柳栖栖差是不是?”
苏劲柏拿过自己面前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却不去理睬抬着酒杯敬过来的沉香,冲着众人站起身来一笑道:“下官还有些公务在身,这里和各位大人敬一杯!”
说完仰面一口饮干,啪将酒杯子往桌上一摆:“告辞!”
扬长而去。
他这么风卷云涌般得一来一去,酒席间一时安静了会,好半会有个官吏看了看黄毓小声道:“这苏劲柏也太嚣张了些,虽然说军政互不干涉,好赖大人是父母官,他怎么也该收敛些轻狂性子才是,这么说来便来说走便走,算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仗着家里头的名声而已,要不是他哥哥,如今哪有他什么事,显摆什么,不就是个四品参军么,大人品级不比他低,瞧他却张狂的,正经本事也不见得有,成日也就是花街柳巷里头出些名声而已!”
“好了好了,都闭嘴,今日说了不谈公事!”
黄毓大手一挥,阻止了手下人的抱怨,朝着温语山笑道:“下官治下不严,手下人嘴碎,温大人可别见怪!”
温语山客客气气摇头道:“大人说哪里话,寻常人自然少不得有些抱怨,也是常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黄毓眯了眯眼睛,连连点头:“温大人好气度,下官自愧不如,来来来,敬酒敬酒!”
说着端起了酒朝对方举杯,温语山眼神一转,朝着站在那里看上去有些尴尬窘迫样子的沉香道:“如此良辰,冷落了佳人于心何忍,那苏大人不懂风情,黄大人也莫如此唐突才是!”
黄毓像是这才记起沉香,招招手对沉香道:“小丫头也难为你了,那苏大人不好伺候,来来来,到大人这边坐吧!”
沉香抬起头,小脸蛋似乎有种破涕一笑般的味道,刚才一股子委屈劲显得那般明显,消失的又这般刻意,显然在旁人看来真正还是个雏儿,她一步三颠走近了黄毓,也不避嫌靠近黄毓撒娇道:“大人,沉香还以为大人不要理睬沉香了呢,您别不理沉香,不然一会回去妈妈可要打死沉香的。”
说着小脸儿一红,眼里头浮出水汽来,嘟着小嘴一副娇羞的样子,可把个黄毓挠得心痒痒的,朝着她道:“倒是本官疏忽,还亏得温大人提点,你这小丫头还不快谢过大人?”
沉香闻言利落的取了酒杯子,倒了满满一斟酒,举杯对着温语山笑道:“多谢大人为沉香说情,沉香敬大人一杯水酒聊表心意!”
她歪着头,一副天真浪漫的样子,温语山本来在一旁不冷不热的,被沉香如今这样子看得似乎一愣,随即弯起嘴角一丝弧度道:“也是姑娘自己聪慧,在下不过借花献佛动动嘴皮子而已,客气了!”
说完一饮而尽杯中之酒,又看着沉香,乌黑的眼中迥然有神。
沉香看着对面那乌黑的眼睛里透出来一股子敏锐,忙收敛了视线,避开那抹锋芒,今日她不是要针对着谁,更不希望这个看上去过于深沉的人注意到什么,只希望自己在拿到印信的时候能够顺利避开这个人的注意力,否则怕是要前功尽弃。
她一收手将那斟满酒的酒杯往前送了下后又往自己面前收,不经意的一抖,杯子没拿好一个不稳便洒出了数滴来,一下子溅到了黄毓的衣袍上,慌得沉香赶紧放下酒杯便扑了过去,拉住黄毓的衣袍忙不迭道歉:“大人恕罪,大人恕罪,沉香不是故意的,沉香这就给您擦擦!”
说着拿起腰际系着得汗巾捞着衣袍便是一通擦,倒让黄毓有些尴尬,虽然这些人平素叫官府公私□来侑酒打情骂俏的多了去了,不过大庭广众作为一府之长不好做的太过,跟何况还有巡察大人身边的吏员在,今年乃是礼部考科勘磨的年份,若是不当心给参一句,却也是有损颜面的事情。
沉香没擦了几下子,便被黄毓一把拉住收扯开来,虎着脸瞪道:“小丫头做事莽莽撞撞的没个规矩,算了算了,莫要再弄了,这里不用你了,回头让你家嬷嬷来领人,再去好好□□!”
沉香涨红了脸,似乎有些不甘愿,只是黄毓一脸正气样子非常威严,沉香一副不敢再造次的样子,眼珠子里头含了几滴泪花,低着头缩着身子一步三回头的往回走,出了门口。
几个人看着那小丫头出了门去,只道是个雏妓也没在意,黄毓又道:“来来来,莫为了这点小事扫了兴致,温大人咱继续继续!”
一时喝酒劝酒声再起,一旁提了琵琶的唱曲人又选了个词牌继续唱,借着这酒酣耳热的当口,黄毓凑近了温语山堆着笑意低声道:“前些日子府上有些讹传,不知道温大人和大人那儿可有什么风闻不?”
温语山似笑非笑着,四平八稳的说道:“既然是讹传,大人又怎么会听呢?”
黄毓脸色有些暗,眼神一转,却又去看柳细君,道:“平日恓恓那儿也就是叫出来应酬应酬,别无他事,大人那若是真有听闻什么,还请温兄给美言几句,实在是不知道是哪些个无知小民在街头随意编排的,那个,嘿嘿,柳姑娘对下官的事,应该是清楚的,是不是啊。听闻最近大人有时候会去你那儿坐坐,得空也得靠柳姑娘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