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看不出来么,侄女是在给自家人下套,而您上套了。”
破庙荒败,阿姒一身素裙,笑容干净温和,像飞在深渊中的蝴蝶。
美丽却透着诡异。
她直截了当道:“侄女想知道,我父亲遇害,可与您有关?若无关,您是否故意去迟?我坠崖可与您有关。”
未待他说话,阿姒又道:“对了,侄女胆小,怕您对我不利,已将九哥四姐约到一处,又和好友知会过行踪。侄女从不殃及无辜,可若二叔打算隐瞒或对我不利,我便无法保证了。”
语气虽温柔,可满是威胁。
陈仲敬印象中的阿姒虽狡黠但也稚嫩,可她竟给长辈下套!还做得如此周密!以她对长兄的孝顺,这些话并非孩子气的吓唬,她真做得出来。
权衡过后,他选择道出一切。
当初看过信后,他们当场将其烧为灰烬,随后即刻出发。
中途陈仲敬的幕僚追了上来。称二房有些私事,他便停下来吩咐那幕僚如何处置,但未耽搁太久。
然而赶到翟山庙时,却不见人影。探子来报,称大哥在别处遇害。
众人去时,已经迟了。
陈仲敬在大哥身上发现个布条,写着“族长,三”
。
“族中公认,你祖父三子中,我资质最为平庸,我猜你父亲是要打破族规,让三弟任家主。”
陈仲敬不愿将本按长幼之序该落到自己头上的家主之位,让给继母所生的三弟,便藏起布条。
前来吊唁的人中有大哥同僚,陈仲敬得知大哥似还托人给阿姒留了遗言,担心事情败露,一直忐忑。
因此他才会在阿姒回来后,让九郎试探她是否失了忆。
至于南迁途中命人暂歇,是因有数位族人上吐下泻,幕僚查知是储存的水不干净,提议停下换水。
“过后,二叔查知那伙贼寇只是寻常山贼,并无可疑之处。”
阿姒听罢,心中有了数。
但她仍犀利指出二叔言辞中的漏洞:“谁能保证,您不会趁吩咐私事时,暗示幕僚前去加害我爹呢?”
“话是当着你四叔公和三叔的面嘱咐的!”
陈仲敬有些恼了,可又担心她对九郎不利,好声好气,“孩子你要不信,大可寻他们一问。正好,族中耆老也在京中,让他们做个见证。”
阿姒才不怕什么耆老。
“好啊,那便将耆老们请来吧。您放心,只要能证明您不曾对爹爹与我不利。其余闲事,我不会管。”
。
一刻钟后,众人齐聚陈宅祠堂。
陈仲敬坦然却也紧张。陈季延仍是那置身事外的散漫。阮氏、李氏及几l个孩子不明事由,皆是忐忑。
为首那位名望仅次于阿姒祖父的老者转向四叔公:“四弟可还记得,那日二郎是如何吩咐幕僚的?”
四叔公回想着:“起因是有人蛊惑阮氏,称二郎收留的故人之子是他与他表妹的孩子。阮氏便
要趁二郎外出时处置那孩子,幕僚追上告知。
“二郎嘱咐幕僚,先把孩子送到阳翟城郊的别院,待他回去后再说。()”
陈仲敬腰板挺直了。
阿姒恭敬上前:晚辈斗胆一问,城郊别院是否是暗语?⑥()”
在场耆老们虽大都敏锐,但也认为这句话挑不出错漏,难免觉得阿姒是无理取闹,脸色渐沉。
陈季延适时站出,赞许地看向阿姒:“虽说我相信二哥,但孩子孝顺,我等作为长辈,不妨替她解惑。”
念及阿姒孝心,耆老们由她去了:“把那幕僚唤来吧。”
幕僚楚七很快被召来,众耆老陈明利弊后,楚七迟疑地看向陈仲敬。
陈仲敬不耐道:“看我作甚?我问心无愧,你如实说罢!”
楚七顿了顿:“那是二爷与小人一早定下的暗号,城郊别院所指的其实……是、是翟山庙。我得了令,折回去告知二爷的另一心腹,一伙人听罢便快马离去,也不知去作甚。”
赵敞倏然站起,嗓音沉冷:“我们正是在翟山庙遇到刺客!”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