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宽敞的大门处已挤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
陡然,喧嚣的人群静下来,人们自地往两边站,让出一条道。
一个身形高大的俊朗男子踩着余晖而来。
初春的天寒得很,冬雪刚融,金黄色的夕阳穿过青色的长廊,洒在他墨黑色的锦袍上。
三年的边疆磨砺,让那张白净的脸多了几分岁月的沉稳。
上挑的眉眼斜勾着,眸光如鹰,幽邃且犀利。
熟悉的人就站在斜对面,苏烟似被定住了般,久久回不了神。
许是感受到她的打量,隔着茫茫人群,陆行之回望向一楼角落里的苏烟。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苏烟的脸一下就沉了。
因为陆行之的身后,跟着苏烟最不想见到的狐狸精。
*
陈宝儿看清来人。
“阿姐,陆哥回来了!不是还有二十来天才到的么?这么快!”
转身看向苏烟,“阿姐知道?你早就知道他今日回来,是吧!”
苏烟侧坐在软椅上,冷冷地瞧着茶盏中漂浮的茶叶,脊背挺得僵直。
陈宝儿一惊,“不会吧?你不知道?阿姐是他未婚妻,会不知道?你们不是时常书信往来的么!”
苏烟没有回话,唇线却向下紧抿着。
陈宝儿一时没反应过来,大大咧咧地站起身,冲着门边处的陆行之挥手。
——“陆哥,我们在这!”
“别喊!”
苏烟压低了声线,扯着陈宝儿的袖口往下拉,却扯不住陈宝儿兴奋异常的心。
陈宝儿:“为何不喊?陆哥正往咱们这边瞧呢。。。。。。”
陈宝儿往边上挪,企图让出一道纤瘦曼妙的身影,却被苏烟强行按下,“坐好!”
陈宝儿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旁侧的美人
儿冷着面,桃腮鼓鼓的,隐约可见眸底的薄愠。
来不及细究,那个最让两人厌恶的狐狸精已穿梭在风I流才子间,多情地介绍自己。
陈宝儿好想骂脏话,“她怎么进来了?何时进来的!”
恰好有儒士邀请陆行之上楼,陆行之也没客套,目光扫过角落里拒绝的背影,一句话没说。
*
书坊因为陆行之的突然到来,显得热闹异常。
没有人在乎这位小将军为何提前归京,毕竟能凭一己之力扭转八年战局的人物,可谓神一般的存在,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呢?
众人毫不吝惜赞美之词,颂扬他有勇有谋,是百姓之福也。
他被拥坐在人群中,不同于周遭文人的清瘦,那高大挺阔的身形因着常年习武肌肉扎实。
他静静地听着,未有过多言语,只偶尔颔或是回答一两个有关边疆战事的问题。那好看的桃花眼始终含着笑,却是淡淡的,冷得不足以让人亲近。
这种场合,总有变着方子会吹嘘的人。
“陆将军真是有情有义之人!不愧为我们国子监出去的人,这刚回京,就来看望祭酒,欣慰啊!”
祭酒最乐意听这种场面话了,闻言微佝着的身躯一挺,下巴处花白的须都显得精神多了。
一时间,众人皆看向陆行之。
按照寻常的套路,陆行之作为晚辈、作为国子监曾经的学生,总该顺着话头客套客套的。
陆行之:“不是的,实在是外头太冷了,我进来坐坐。”
言罢,他修长的指轻勾茶盏,似真的被冻到了,白净的指竟泛着微微的红。
众人:“。。。。。。”
还不快加些炭!
这话要是放在旁人身上,多少会觉着失礼,可放在陆小将军身上,一切又是那么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