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本源,因为本源孕育的真神已是凌驾至足造物主与邪恶的绝高,因为毁灭真神的神圣帝皇更是目空祂们的无上。”
祖先生略感哑然,很想嘲讽这比童话更幼稚的故事,又难于开口,因为贤者的目光是衰老的恳切,是绝不会欺瞒的真实。
“接着,神圣帝皇命祂们遁逃,将至高萨仑外的一切生灵抹除,作为对无知者来冒犯的处罚。”
“这是…何意?”
“我们的神圣帝皇,你梁人的「无上天武」灭杀了宇宙内的一切生命、存在与文明,”
贤者眼起幽红,抬指轻触学徒的额头,为迷途的羊羔引路,“现在,我的学生,看吧,看那些古老的往事吧。”
与之同时,戏谑的声音刺入他的思想,令夹在贤者与天晶之间的意识跃如残烛:
“嘿嘿,爸爸,要我帮忙了…”
贤者的本源从指尖涌入学徒的脑海,助他重临五千年前的时代,亲见当日的恐怖。待这恐怖消退,不可说的声、不可转的人、不可论的情一幕幕涌现,将知识、见闻与思绪化为散不开的低语,萦绕在耳畔。哪怕他起身告退,这些话语依然在重复,蚕食他原本的观念与思想,夺取他原本的…
性格。
罕见的,贤者推开门,目送学徒远去。看啊,那沉稳的步伐是多么干练,那背负的双手是何等庄严。迟暮而不蹒跚,年轻却不冒然,这是祖先生的背影,也是贤者的背影。
回屋后,他不曾多瞥夫人一眼,径直落座,闭目沉思。他的一言未,惹得书桌旁的茉亚柳眉微蹙:“你不高兴吗?祖?”
他只是回答:“不,夫人,我很好。”
茉亚知道丈夫不会这样冷漠,便放下手捧的书,坐到他的身旁,正要开口,却听见自内心的呼唤:“嘘,别吱声!好乖乖,千万别吱声!他妈的,我没猜错,这老不死的是要害我!我说他能瞧上我这等废物!他姥姥的,他娘的…跑吧,咱们找机会跑吧!”
“到底怎么了?祖?”
“妈妈!妈妈好…好笨!”
天晶的嬉笑适时传开,“老鬼想夺走爸爸的身体…将意识…将自己…将…将灵魂转入爸爸的身体啊!嘿嘿,妈妈听得懂?听得懂吗?”
骇人听闻的消息,茉亚亦是失色:“不可能,贤者的传承是将力量赐予弟子,不可能…”
“妈妈…真笨啊?妈妈带爸爸来,给老鬼当备用品,又不知道老鬼的秘密!永存的办法!”
天晶还在笑,笑得调皮、笑得可憎,“老鬼每次被本源侵蚀…快扛不住了,就要…就要换一个人!一个…身体!”
有天晶的提点,茉亚与贤者认识的事情,祖先生自是了然于心,早同她谈论过贤者的目的。据茉亚所知,贤者的寿命并非永恒,务必在魂归天国前将力量与使命传承给一位学徒,使之担当重责,履行守卫奥兰德家族与整个大地的承诺。祖先生虽不愿相信强如贤者的继承者没有永生之法门,但灰都的生活和大公的信赖与天晶的威胁却告诉他,留在贤者身边学习是有益无害的美事。
可方才,那一指送来的本源断了他的念想。
他感觉得到,若无天晶相助,自己的意志、思想、记忆会被那些涌入的画面挤占,自己会变成一个陌生的、不,熟悉的人…
成为送来那些画面的贤者。
“相信了?爸爸相信了?”
天晶的童音忽男忽女,顽皮到让他寒,“相信了吗?嘿,爸爸知道,老鬼屋里的雕像是怎么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