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尘递给她一罐汽水,靠在长椅上,凝望天花板,叹了口气。
“如果你想的话,退出作战部门也可以。你能复原灰化,参与治疗,完全可以留在医院,照样能挥自己的价值。外出作战的话,死亡就不可避免。”
他指指花蕾,再指指自己。
“无论是你的死亡,我的死亡,还是队友的死亡。无法接受也没有关系,人有感情,会移情也会共情,不能接受自己亲近的人突然死掉也在情理之中。”
花蕾默默接过了汽水,打开,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
她仰头灌了一口,再重新垂下头。一言不。
江尘望着她,轻声劝慰:
“我会尊重你的选择。无论采取何种方式面对未来,都无比勇敢。”
啪嗒。
花蕾悄无声息地开始落泪,眼泪洇在手术服上,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圆斑。肩膀颤抖,她在忍耐,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们都死了,都死了。。。”
花蕾带着哭腔说。
“展金秋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枪术,吕樊声百种兵器样样精通,钱多多会写曲弹钢琴,吴忧能让所有人开心起来,祝安会一苇渡江,冯雨来有神秘学的天赋。。。她们每一个都应该有更美好的未来的。。。”
她细数着每个人,越哽咽,无法再说下去。
是啊。谁不是呢?
每个特战部人员都是天之骄子,每个人都有这样那样的长处,特点,每个人都是鲜活的,难道这样就能免于死亡了吗?
当然不可能。
这种道理谁都知道,但并不是谁都能接受。
“她们就算是死,难道不该死得更有价值,更壮烈,符合她们自己的心意吗?”
如果可以,谁不想自己死的更有意义一点?
只是造化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
“往好处想吧。至少她们提供了宝贵的实验资料。她们目前是逆丧尸化临床试验唯一的样本。加入后面的研究真的克服了丧尸化,那一定脱不开她们的牺牲。”
江尘说。
“她们和昌久鸣不一样,她们是作为人类死去的。”
花蕾低低地嗯了一声。
“队长。。。对不起。我应该振作一些,而不只是在这里。。。哭。”
江尘却摇头,伸手拍拍她的肩。
“哭不是问题。”
他轻柔地揽着花蕾的肩,轻轻的不掺暧昧地拥抱她,说:
“哭本身就在解决问题。”
眼泪是感情的宣泄,是泄心中烦郁的有效方式。
能哭出来,说明事态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程度。
花蕾望着江尘,低头埋进他的肩膀,抽噎出声。
她该怎么说呢?她到底该如何说出她真实的想法?她开不了口,她做不到。
展金秋她们是真的活着的啊。她们有自己的爱好,自己的长处,自己的交际,自己的理想。
那她呢?
她什么都没有。她勾心斗角,贯会伪装,满是心机,没有理想,没有追求。
如果她们中有一个不是人,那一定是花蕾。
如果她们中有一个没有身而为人的觉悟,那一定是花蕾。
如果有人一定要死,那不应该是展金秋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