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贪婪是污染物就好了。
舒莫突然想。至少他知道该怎么应对那些或是扭曲、或是疯狂、或是习性无法琢磨的污染物,但面对贪婪这个活生生的人,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在很短暂的思量中,贪婪已经朝着舒莫走了过来,他的一头紫绑起,长长的马尾在身后甩来甩去,活像一条很长的尾巴。男人就那样看着他,舒莫突然感觉周围变得安静了,原来是周围的猎人和实验员们不知何时突然停下了脚步,接着,他们同时抬起头,然后悄悄地凝视着面前的两个人。
“贪婪……”
男人刚想说话,舒莫就快地伸出手,拉住面前的人朝着无人的方向走去,舒莫走起路来很慢,绕了一会路后,实验所内的花园出现在两个人的面前,郁郁葱葱的花丛遮掩了两个人的痕迹,周围也并没有其他人,看上去显得异常安静、静谧。
舒莫见到周围没有其他人后才松了一口气,他简直不知道贪婪再在大庭广众下说些什么的话,舒莫该如何再在实验所内生活。上一次对方做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舒莫见四下无人,正回过头看向贪婪的时候,才感觉自己的手一紧,是一只冰凉的手正尝试着转动一圈,然后再死死握住他的手掌。
贪婪的手指很长,温度更是比常人还低一些的冰凉。舒莫感觉触感不太对劲,低下头才现对方手上也戴着一双手套。之前舒莫并未注意到这些,他用力挣了挣,手上的力度却越来越大。
“放……”
舒莫微微皱起眉,但在他说话之前,一直注意着他神色的贪婪却飞抽回了手。甚至于不等舒莫开口就双手将他的书捧着递到了舒莫面前,黑青年伸手接过,贪婪就将手收了回去,接着双手垂下守在他的面前,低着头看着他,乖巧地可怕。
一缕紫垂在他的唇边,贪婪的面容姣好,长得很高,为了可以更好地看清舒莫于是只能微微弓着身低着头,凑在舒莫的面前等待他开口。背后的紫更是在微微地摇,男人的眼睛里是纯粹的喜爱,一双绿眸宛如水晶般澄澈。
舒莫甚至能够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小心翼翼地,类似于讨好般的情绪。这股情绪甚至毫无掩饰,舒莫张了张嘴,本意是想要说些希望贪婪不要再来找他的话,可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舒莫莫名地心软了一下,说道:“谢谢。”
舒莫的话一出,贪婪就好像得到了某种赞赏一般歪了歪头,接着高兴地忍不住咧开了嘴角:“我已经学会了怎么听话。”
“他们跟我解释了,你之前拒绝我的原因,是因为我的举动吓到了你。”
舒莫看着他,有些将信将疑,见到他的目光,贪婪又连忙说了一句:“所以我去学习了究竟应该怎么和人相处。”
“现在我不会再做一些让你感到不快的事了,”
贪婪说:“他们说得很对,只有当神允许你靠近的时候,你才能去获得他的恩典。”
贪婪回忆着其他人在他身边苦口婆心说的话,比如类似于他认错人了;比如侍奉神不是这么做的,再比如如何好好地和同事相处,这些贪婪都没有怎么听,从头到尾,他都只听进去了一句话:
只要靠近神,让神满足,全心全意地侍奉对方,就可以获得奖励。
对,不能让舒莫不高兴。
贪婪看着男人,突然开口问道:“您不喜欢我抱着您吗?”
舒莫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见四下无人,他觉得是时候把这件事说明白了:“贪婪,你听我说。”
“我甚至不知道你是谁,我们之前也不认识。”
舒莫一字一句地将自己心里的疑惑和想法说清楚:“你不应该这么称呼我,也不应该突然那么做。”
只要一想到神这个称呼,舒莫的脑中就会出现一个画面:濒死的十三号在被拧碎骨头前,仍然满怀杀意地凝视着他的眼神,那是何等偏执的感情,沉重到让人无法呼吸。
它不应该出现在自己身上,更不应该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舒莫下定决心不去接触这些东西,然而他却小看了贪婪的想法。
“嗯。”
贪婪看着他,接着若有所思地点头,说道:“您不喜欢我抱着你。”
“不喜欢。”
舒莫坚定地拒绝。然后他就终于满意地看着贪婪低下头,对他说:“那么我以后在没有您允许的情况下,不会再那么做。”
舒莫望着他的样子,脑中的弦突然一紧,接着卡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