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龙的心跳在衰落,他的肌肉在萎缩,从他的心室传导向下四肢的力量很少,数千年的暴怒对他来说就像是蔓延在植物人身上的剧毒。没有了木偶师的的隐线,他应该连飞都飞不起来。”
叶胜手脚并作往高山一般的巨龙脊背上爬去,他的“蛇”
源源不绝地为他带回巨龙的心脏的讯息,“蛇”
跟随着心脏往巨龙的躯干蔓延,“蛇”
是最敏感的机械电流,任何一点肌肉的微小变化都为“蛇”
带来最直接的触感,此时此刻相信“蛇”
的讯息绝对没有错。
褪去了青铜鳞片之后,巨龙原本的鳞片显露出来,那是黑色如蟒纹一般的鳞片,光滑得如同月下之水,它远没有青铜那样坚硬,甚至由于数千年来青铜的包裹而变得弱不惊风。这条龙在青铜褪去的那一刻,就像是一个从保温箱中抱出的孩子,数千年的暴怒的创伤和青铜表皮的操控把他磨损成了一个废品,他本来就活不了多久的时间。
是数千年前的怒火支撑着他的意识,千年之前他被暴怒击穿,苏醒之后复仇的怒火灼尽他的理智,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件事情——释放君焰,燃尽一切。
“你们感受到了吗?”
叶胜问道。
“嗯。”
一旁的楚子航和恺撒都点了点头,的确有一股至臻的火元素在聚集,他们明显感受到了身体底下传来的热量。
“要在言灵吟唱完之前阻止传导的神经。”
叶胜说。
叶胜的判断没有错,如果真的如同路明非所说,他真的是要释放‘烛龙’的话,施放这种灭世级的言灵是需要吟唱的。在吟唱时,龙族其实是在汇聚自己的精神力。施放这种灭世级的言灵需要无与伦比的精神力,他全身的所有力量都调度为言灵所用,此时的龙族其实是“脆弱”
的。
更不用说,在暴怒中沉睡了数千年的巨龙,此时本来就很脆弱。
“楚子航,胸腹中央。”
楚子航立即明白了叶胜的意思,龙的胸腹是龙支撑身体的最基础的构造,龙的血液循环必须经过此处去往四肢,同时龙的力量汇集也必须要经过胸腹。叶胜的“蛇”
想必是感知到了此处巨大的力量变化,就像是一座要喷的小型火山。
楚子航手握村雨雷霆而出。此时的他迅疾如闪电,村雨在他手中有如狂流之雷,楚子航施展少年宫剑术——快,一刀斩进了巨龙的胸腹。
没有了青铜鳞片的庇护,此时的一刀村雨对他来说就是一根剜肉的毒针。村雨斩进了他的胸腹,灼热的洪流从胸腹出渗出,那是浓密的龙血,心脏的苏醒重新开始为他的身体带来了血液循环,可惜,这些血液,再也无法流转太久了。
楚子航的君焰随念而起,如同熔炉般灼烧着巨龙流淌的血液,与此同时,那道被村雨割开的伤口也开始被君焰灼烧得流下浓烈的脂液。他太脆弱了,没有了青铜鳞片的庇护,连君焰都可以烧开他的伤口。
那股巨龙身体内的烛流在衰退,楚子航的一刀切断了他传导的精神力。就像循环的血液一样,精神力的传导也是需要通道的,所有的力量都有源头,所有的物种都有弱点。
他开始挣扎。他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了,开始垂死挣扎。不,其实他从苏醒的那一刻起就在垂死挣扎,他妄图以“烛龙”
毁灭囚禁了他数千年的敌人,可是,他连思考的意识都被蒙蔽了,他根本没有见到那个将暴怒插进他心脏的敌人,就妄图以“烛龙”
这种灭世级的言灵毁灭一切,他的复仇的火焰燃烧了他的心智,他其实是一个只会无能狂怒的困兽。
他开始没命地嘶吼,疯狂的啸唳回荡在空中,垂死挣扎的龙的声音也没有多少的威严,同样带着凄厉、愤怒和不甘,他昂起头颅,被青铜神殿的断壁残垣掩埋的头颅掀开了那些砖瓦碎块,他的脸上带着一道可怖的疤痕,那是先前被楚子航的村雨竖刀斩下的疤痕。
对了,他甚至没有眼睛。他的眼睛早在数千年前就被他的敌人挖去了,他什么也看不见,他的屈辱和愤怒支配了他的身体,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复仇,用他最后的力量“烛龙”
来复仇,他或许本意并非是要同归于尽,但是他的最后一点念头在告诉他要毁灭一切。
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没想到,这种应用在人类身上的法则,在高高在上的龙族面前,也同样适用。
“恺撒,下颚。”
恺撒接收到了叶胜的指令,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果然,巨龙的下颚还残留着一个巨大的豁口,那是先前他操控这条龙的趾骨给他留下的致命伤,当时的巨龙吞噬了他的吸血镰,还吞噬了他的狄克推多,但此时不同于彼时,没有了青铜之力的护佑,你比那卡塞尔学院地窖里的死侍还要脆弱。
恺撒的狄克推多在巨龙的下颚疯狂地留下划痕。此时的巨龙的头部早已伤痕累累,他早已被剜掉的双瞳,他眼睛上可怖的疤痕,还有他嘴里巨大的镰鼬风团,还有不断切割着他的下颚的狄克推多,他愤怒地摇晃着头颅,但那更像是——一条鱼被捞到6地上一样的挣扎,他无法为恺撒带来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他连眼睛都没有了,他根本看不到恺撒在哪里,他唯一的武器其实只剩下烛龙,但他的血液在滴落,他浑身的生命力和精神力也在滴落。
他要死了。
他开始奋力地振动起他的双翼,但他连飞都飞不起来,只能拍打出一些盖在他身上的石块,他是一只穿越了数千年的老龙,其实他在数千年前就应该死了。
“楚子航!心脏!”
叶胜找到了时机。果然,正如他的“蛇”
传递回的信息,这条龙的生命力没有剩下多少了,他全部的生命力其实都被拿来释放“烛龙”
了,如今传导的精神力被切断,无尽的痛苦从他的头部带到他仅存的意识中,是时候了结他的生命了。